再是不求上进,被自己在乎的人嫌弃,心里也难免会泛起一丝苦涩吧。
只是在机会来临之前,能做的也只是反省过往,积蓄力量,以待来日了。
周不疑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就让人误会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故作不知的又问了声,“董小虎在哪?你还没告诉我呢。”
董幻丽有些奇怪,不过想着董小虎是被令狐遨带着做事她心里也是无比放心,不想在周不疑面前提起令狐遨,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小虎在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里上班,一个月怎么也得拿个两三万块,好着呢。没必要和你在一起,你也别去找他。”
“很要好的朋友?你到底是怕在我面前提起令狐遨会让我不开心,还是怕我坏了你和令狐遨的好事?”周不疑心中暗自猜测,又想起几年前那些快乐的时光,只是再美好的画卷也当不得完美二字。
令狐遨在周不疑眼中,就是多余的墨迹,毁坏了这副画卷的美好,却怎么也擦不掉。
不知不觉竟已走到谯楼前,周不疑想着被他“救”下的董小虎,和对董小虎的遭遇一无所知的董幻丽。
脑中穿针引线试图勾连起前后因果,却毫无头绪,弄不明白令狐遨为什么要害得董小虎不人不鬼,又是怎么能瞒住董幻丽瞒这么紧的。
董幻丽偷摸打量着周不疑,见他又在走神,看了看前方,忍不住起了个捉弄心思,并没有提醒一声。
砰!
想事想的出神的周不疑撞到了路灯杆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个笨蛋。”董幻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揉着脑袋的周不疑倒是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去拉董幻丽。
董幻丽收起笑容,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周不疑伸过来的手。
有些尴尬的周不疑讪讪收回了手,装作随意道:“这两三个月我不打算再工作了,在家有点事。你呢?还在当老师?”
一听周不疑这几个月又打算在家躺着直到过年,董幻丽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惊叫道:“上次在洪都你是怎么说的?来年开春,你怎么去面对令狐遨?你知不知道令狐遨已经布下陷阱,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周不疑猛地顿下脚步,目光似刀,仿佛要破开董幻丽眼上迷雾看清某些东西。
被他盯着的董幻丽自知失言,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落在周不疑眼里,如同寒冬腊月。
“你跟令狐遨又有联系了?”周不疑很是不敢置信道,“陷阱?董幻丽,这几个月我不在你身边,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和令狐遨在一起!”
“你是在嫉妒么?周不疑,你弃如敝履的,不代表就没有人会奉若至宝!”董幻丽也是豁出去了,破天荒的吼了回去。又呵呵惨笑道:“我不和令狐遨在一起难道还像个烦人的口香糖一样黏在你身上?你跟我说说,你哪样比得过令狐遨?”
“董幻丽,你知不知道小虎……”话说半句,周不疑又止住话头,想起董小虎不愿意让人看到现在的样子。
周不疑说到董小虎时,董幻丽就出声打断了,倒是没有发现周不疑话语声是在中途自己止住的。
这一个细节上的巧合,让董幻丽没能在这个夜晚见到董小虎,日后再见时所发生的那些,仿佛也是在此刻注定。
“别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小虎?小虎虽然刀子嘴豆腐心,可他一直把你当作姐夫,而你呢?不求上进!配跟我弟弟混在一起么?让小虎跟你一样无欲无求平庸一辈子?我要让他跟着令狐遨,至少他会有钱有势,不用像你一样只能把对物质上的欲望压在心底,看着别人住豪房,看着别人开豪车,明明羡慕的不行却还要装作不在意!连口渴了,能回家喝白开水就不会舍得买水喝!周不疑,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多清苦你真当我不知道么!”
董幻丽双眼闪烁着怒火,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子一样,将周不疑的伪装割开,露出里面的不堪。
被揭开伤疤的周不疑好似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裸体,本就落魄的神色更显凄凉,心里也有点难受,更多的还是追思。
换作从前,他被董幻丽这么吼一顿,接着就是董幻丽蹲下哭了,然后他花言巧语把董幻丽逗笑。
继续逃避着现实,活在梦中。
而今什么都不一样了,仿佛一夜醒来就换了人间。
董幻丽怒气不减,更是伤人的叫了声,“我没再当老师了,我会在年后加入令狐遨的公司,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而你,好自为之!”
周不疑并没有回话,轻轻把董幻丽拥入怀中,低头望了一眼咬着自己肩膀的董幻丽,丝毫不觉得疼痛一般。
“周不疑,我要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董幻丽看着周不疑肩膀上自己的杰作,血肉模糊的一圈齿痕,哭着笑了起来。
周不疑更抱紧了些,微微侧头嗅了一下董幻丽耳畔清香,将这个味道铭记在心。
“幻丽,不管你打算做些什么我都不反对,只求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谯楼的夜晚忽然完全暗下,难得一见的停电所带来的是寂静无声。
只有冷风若刀,割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