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自从在医院接触到恐怖传说,利用诅咒换取喘息机会以后,许云歌对于阴暗异常事物的观察力,就变得越来越强。
不断浮现的诡异痕迹,和层出不穷的恐怖都市传说任务奖励,都让自己在诅咒的漩涡中越陷越深,不能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遵循着脑海中猩红符文的感应,许云歌凑了过去。某种怪异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怦然心动的感觉驱使他抬起手来,往血手印上缓缓按去。
四周的光影开始撕裂,黑雾缓缓弥漫,画面随之闪现。这种感觉许云歌十分熟悉,和他在宿舍铁柜中摸到的线索碎片,几乎丝毫不差。
房屋渐少,砖头水泥堆砌的简陋墙上,用白底红漆涂刷着“计划生产,全镇小康”的字样。不远处的告示板还是木头做的,潮湿的暗棕色木板上,糊着一些字迹难辨的大字报。
稀薄的黑雾之中,似乎是太平镇的另一方世界,亦或者是许多年前刚刚进入加速发展的模样。
几辆老式挖掘机,街头和小巷四处堆积着钢管、水泥袋、红砖、砂石。寻常的水泥路面还没换柏油马路,沙和水下雨一冲,满地的脏泥。
行走在其中的黑色人影,没有脸和五官,四肢也是几团黑雾触须勾勒而成。他们扛着锤子镐头,戴着亮黄的工人安全帽,在淅沥沥的雨水中诡异地穿行着。
直到锈迹斑斑的塔吊忽而传来声响,一捆意外脱落的钢管,从十多层楼的高度散落而下。
被钢管扎穿的工人,像一条条被铁签刺穿的鱼,搁浅在泥滩上异样地挣扎着。他们并未发出任何声响,挥舞的四肢渐渐失去力气,身躯像是不断融化的黑色石蜡,逐渐融化在雨水和泥沙之中。
许云歌眼睛内部传来一阵刺痛,努力想要看清楚位置和地标建筑。却发现血手印渐渐淡化,稀薄的黑雾重新收束,真实感官再度回归。
【恭喜!你发现暂未觉醒的恐怖都市传说!】
【调查传说痕迹,奖励20元幽冥通宝。当收集到的痕迹和情报足够多时,可解锁传说秘闻,并且拥有提前进入都市传说的选择权。】
许云歌忍不住揉了揉又痒又痛的眼睛,隔着告示板的玻璃眯眼一照。他隐约看见自己的左眼一片通红,像是患了某种急性眼疾。
不知是面具戴久了出问题,还是被鬼追得汗湿太久,许云歌只觉得脸上很是难受。走入24小时便利店买了条厚围巾,他把面具摘了下来,用围巾裹住半张脸,这样总比全闷着要舒服一些。
“看来这座镇子问题真的很大啊,如果黑雾中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也许会留下许些线索。”
“比起之前那桩2年前的案子,这头可是很多年前的旧事,想找到全部线索可比之前困难得多。假设这就是恐怖都市传说的前奏,我应该先确认时间、地点、人物,否则调查收集完全是随缘抓瞎。”
“不知道那些受诅咒者,是不是因此而来,如果还有机会认怂,真不想和那群疯子杠上……”
长吐一口气,许云歌脑海中的猩红符文回归平静。现在敌人强度明显高于自身,自己唯一战胜他们的可能性,只能依靠偷袭和智斗。
“等等,貌似我的智慧是【-7】欸,智斗真的没问题吗?希望不是扩散的肿瘤压迫大脑神经,才导致我的智商变成负数吧?”
收起破破烂烂的外套没有乱丢,许云歌顺路买了件新衣穿上。
一路走到窦昕唯的家里,浑身摸着钥匙没找到在哪里,许云歌这才想起:被鬼追的时候慌的要死,匆忙之下他没锁门。
望着门口的逆向鞋印,半遮掩着的门内客厅被翻了个遍。胸口一个咯噔,窦昕唯的家里要是被偷了,这锅岂不是算在他头上?
心头一股莫名邪火,正是准备打电话找老李,实在不行翻翻监控把这入室行窃的毛贼抓了再说。许云歌却听见屋里传来动静,立即定住。
有人在家?
悄悄开启黯然失色,许云歌轻轻溜过门缝,鬼鬼祟祟地步入室内。
若是遭遇受诅咒者,只要是落单的,他必定先下手为强。
若是小蟊贼入室行窃,给他一记闷棍毒打,扭送到派出所处理就好。
却见屋内被翻得很严重,东西却是没怎么丢,一双粘满泥水的皮鞋随便甩在门口。皮鞋的鞋垫磨得有点烂了,几颗劣质的烟头滤嘴落在一边,遇到水渍一泡,浸出一片尿样的黄。
脚落之处,深蓝色的破袜子脱在一旁,也是一股怪异的脚臭味。
肯定有个男人走了进来,只不过他带回来了水、泥巴、还有沙。
卧室内,隐隐传来一声长叹。
走入其中,只见灯也没有开,一名面容憔悴如吐血民工的男人坐在床头。一只手握着全家福相框,一只手捏着一颗烟,烟火在昏暗中亮着星火的红,烟灰好长一截,快烧到手指头都没有察觉。
指间一缕孤烟,被穿堂的晚风吹乱,他把烟头用力地按在相框上,面目狰狞地不断喘息,像是要把那豌豆大的脸蛋烫死一般。
直到他精疲力尽地放下相框,把烟头往门外丢去,忽而亮起的打火机照出侧脸沧桑的胡渣。
他不是很帅,看起来也没有几个钱,于是他又点了一根烟。
他确实不是贼,只是一个永远不该回来,却突然回家的陌生男人。
许云歌走到门口,缓缓退出黯然失色,假装掏出钥匙开了门开了灯,提着袋子放在沙发上。
慌乱之中屋内一阵响动,只见他穿着一双干巴巴的旧拖鞋,胳膊肘上挂着比化纤体恤还要薄的西装外套。
四目相对,双手局促不安,一张嘴不知如何解释。看见许云歌顺手关上了门,揣着钥匙塞进兜里,他整个人颤颤巍巍想地往后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家人已经……我看门没关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