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黄昏,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有小太监们端着蜡烛进来,在宫殿各处点上烛火,李福问皇帝:“陛下,到晚膳的时辰了,今日在何处传膳。”
“就在这儿,朕要等抄家的人回来。”皇帝怒气未消,也没有心思想别的。
御膳被传了进来,皇帝起身去后堂用膳,苏顺等人已经退下了,只留下礼部几人还跪在殿中,几个小太监监视着他们,这几人面色各异。
礼部尚书提心吊胆,他知道于郎中家其实没有多少钱,若是抄家所得不够聘礼缺失的数目,一定还会继续查下去,说不定就会牵出他来。
于郎中面无表情,其余三位郎中面色坦然。毕竟聘礼的事与这三位郎中无关,只是白天苏顺去库房时,薛尚书正召他们一起议事,所以一起被带去了库房,又一起被带进了皇宫。
其中一位李郎中也是太子的人,他虽未参与此事,但知道此事是太子的主谋,如今见于郎中要当替罪羊,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于郎中的家不大,御林军很快就里里外外抄了个遍,于郎中的家人被送入了大牢,财物被搜检到一起记账封存。
皇帝用罢晚膳回来,负责抄家的御林军校尉正好回宫复命。
“回禀陛下,臣奉命抄检于郎中府邸,抄出各类财物共价值三万七千余两白银,其中三万两是银票,在于郎中书房暗格中抄出。”校尉上报抄家情况。
于郎中在旁听到,自然知道这三万两是太子派人放的,不由在心中感叹:太子殿下为了甩锅可真是算无遗策,面面俱到啊。不过也好,省得我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说明银两的去处了。
薛尚书听到抄出了三万银票也放下心来,数目对上了。这一定是太子命人放的,他不由欣慰于跟了一个睿智的主子。却不想想,太子今天能弃了于郎中,日后就有可能再弃了他。
此时皇帝已经脱离了刚得知实情时的盛怒状态,冷静下来后就开始了权横利弊。他觉得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他知道礼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此事一定与太子脱不了关系,若真查出太子参与其中,必会影响储君的形象。
况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后续好几个典礼需要礼部尚书主持大局,临时换人只怕会出乱子。反正于郎中已经认罪,赃银也追回来了,倒不如就此结案,大事化小。
所以皇帝下旨:“礼部郎中于跃贪污克扣置办聘礼银两,以至于皇室蒙羞,斩立决,其三族发配岭南。礼部尚书薛崇明,办事不利,有失察之罪,罚俸三年,以观后效,若再有纰漏,决不轻饶。其他参与的人交由刑部查明后,按律治罪。行了都下去吧。”
门外的御林军进来,将于郎中架走了,送去了死牢,只待明天午时开刀问斩。其他人也急忙磕头跪安了。
薛尚书走出殿外,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心想这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礼部的几位大人急急忙忙地向宫门口走去,赶在宫门下钥之前离开了皇宫,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拱手告别各回各家了。
“至于太子吗,”皇帝沉吟,“一定要让他出点儿血,否则不长记性!”思及此,皇帝吩咐道:“李福,告诉太子,明天下朝后来养心殿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