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衣角的手松了松，鼓起勇气，“长生，我、我昨晚听到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不让妈把大姐那、那样嫁出去，以后是不是也不会让妈把我那样嫁出去？我、我不是不嫁人，在家里让你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我只想嫁个正常的人，行、行不行？”

从昨晚到今早，张长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悲凉的感觉，叹息一声，才经过了两个小世界，他就变得“悲天悯人”了起来，他也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跟着心走吧。

“二姐，你也是从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凭什么我就能高高在上，而你们就要低到尘埃里去？只是因为我是男性，而你们是女性？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想想，这家里的里里外外我这个男性贡献了什么？是不是都是妈、大姐和你撑起来的？我是不是很没用？所以你们很好！值得更好的生活！”

“也、也不能那么说，长生你读书就很厉害……”

身后的房间内有响动传来，张长生知道这是都起来了，只是躲着听？也好，他就再多说些。

“二姐，我读书读得好，就不用吃饭穿衣了吗？米、菜、衣服这些又是哪来的？是妈和你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要是爹还在，你们也能去念书，也许比我还厉害。你知道吗，大城市里的女孩子也可以念书，有些比我还厉害，她们也没比你们多长出一个脑袋、两只手臂。

那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因为咱们家穷，甚至咱们整个村子都穷，还因为咱们这里观念落后，有不少像妈一样想法的老古董。我永远都记得爹没在以后，村里的人都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就因为我们家那会没男人，我讨厌这些落后的想法和做法！

戏文里的那些规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在伟人领导下建立的新国家，我没能力改变村里的其他人家，但在自己家我想我能，妈吃过的苦、流过的泪，我不想我的姐姐们再吃一遍，你们都是我的血脉亲人，我不能带你们过上好日子，还要站着吸你们的血，去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没那个脸！

还有你们都不会想一想吗？要是我真的心安理得吸上大姐的血，那以后呢？不够了，我就会吸上你的血，再不够，把妈的血也吸上，要是你们的血都不够吸了，我会不会想把你们的肉也吃了？我会不会像我们那个血缘上的姥爷一样，再把你们统统拉去更偏远的地方卖掉？”

“不、不会吧，长生你不是那种人……”

“我现在不是那种人，可要是我去大城市里学坏了呢？谁又能保证呢？所以最好的做法是，你们也要自己立起来，拒绝一切能让我吸血的可能。亲人间，互相帮助可以，但得有一条线在那，只要谁超过了那条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而且真的是好的亲人，只希望对方越过越好，我现在也只是希望咱们家、咱们姐弟都越过越好！知道为什么我要努力的上学吗？因为原来住牛棚里的老人告诉过我，‘知识就是力量！知识能改变命运’！，你看，现在我就能去大城市上学了，那以后我就要努力把你们都带出这个落后的村子，妈昨晚已经答应我，什么都听我的，你和大姐也会支持我的，对吧？”

张秋花愣愣地点了下头，她不太理解，但觉得心内有一股光闪了进来，她想抓住。

长生是村里读书最厉害的人，他知道很多知识，他说的话都是对的，原来村子以外的世界这么美好吗？她，她也想亲眼去看看……

“二姐，把红薯叶拌上吧，再掏点妈藏柜脚后小缸里的萝卜丁，我去叫她们起来吃饭，别怕，有我在，不让妈说你，啊~”说完转身就朝王招娣的房间走去，也不管张秋花答应没答应。

张秋花看着走远弟弟的背影，突然觉得弟弟真的真的很高大，就像一棵挺拔的大树，在慢慢地张开属于他的枝叶，替她们遮风挡雨，妈说的弟弟好了，她们才有依靠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