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叶续道:“刘兄,我们三人,多多少少都有所依仗,你又有什么呢?”
刘远重重呼出口气,道:“除了这一身武功外,几乎一无所有。”
独孤叶轻叹道:“那么,朱温杀你,便不必考虑后果了。而且刘兄,说实话,你的仇家的数量,比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多,还尽都是些名门大派。朱温势力本就不弱,再加上这些江湖门派,就算杀不了你,也可以让你后半辈子永无宁日。”
刘远看向王镕,道:“我不怕这些。”
王镕认真地道:“但我怕。”
刘远道:“你可以告诉我,朱温又为什么要杀死你吗?”
王镕犹豫片刻,道:“罢了,这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刘兄,你知道如今的天下大势吗?”
刘远道:“朱温和李克用双雄并立,其余节度使也是称霸一方,这其中,以西川节度使王建最甚。”
王镕点点头,面上尽是苦涩之意,道:“不是我想假死,而实在是情势所逼。我虽有数万人马,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但被夹在李克用和朱温这两尊瘟神之间,实在是左右为难。因为李存孝,我不得已,只能向李克用示好,献帛五十万匹,结果朱温登时就打上门来;向朱温议和和亲,李克用也派兵来打,这——我两头都吃罪不起,可也总不能抛下那么大的家业,孤身一人去浪迹天涯吧?”
刘远有些同情地拍了拍王镕,没有说什么。
真有点惨。
但凡换个地方,王镕都是可以像王建那般称王称霸的,只可惜,成德所处的位置实在是过于重要。无论王镕与谁结盟,都会影响天下大势,因此,只要王镕还在一天,他就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
王镕道:“后来,我实在是受够了,于是就决定假死脱身。我本来是选在朱温宴请我的酒席上,暗令手下的刺客假意刺杀于我的,不想,假家贼引来了真外敌。
“我之所以在酒席上动手,就是为了嫁祸给朱温。我已经密谋好了,只要我一死,我手下的大将便会立时投靠李克用,而李克用也不必担心他们会重新投靠朱温。到那时,我和李克用两家联手,想要压制朱温并不算难。等到局势稳定,我再从幕后走至台前,那时候的朱温,势力必然已经大不如前,那么,我便不用再受这份夹板气了。
“可我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朱温他,是真想杀我啊。杀了我,他可直接吞并成德,为此,他不惜花重金,请来了对影阁最顶尖的杀手。
“酒席之上,荆羽宴伪装成一倒酒仆人,在离我五步远时忽然动手发难,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刺中后心。
“说起来,也真是万幸。要不是我为了自己所安排的刺杀更逼真,事先将心脏向右侧挪移了三寸,只怕我就真的死了。”
刘远忽然出声,道:“对不住。”
王镕连连摆手,道:如琢,怨不得你。”
刘远道:“可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我知道你假死之后,朱温便会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