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路形单影只,北风呼号吹得手都有些麻木,不过秦峰的体质超群,外面只穿着大号的劳保服就暖洋洋的。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轧钢厂的干部楼房区,李副厂长、杨厂长等轧钢厂的高层都住在这附近。
正琢磨着找谁问路,好巧不巧就碰了楼梯口提着两瓶莲花白和一吊猪肉的陈科长。
这张脸凶神恶煞,侧脸还带着一个疮疤,坑坑洼洼的模样难怪能止夜啼,看着就不像好人的架势。
“陈科长,真巧了!”
“哦,是小秦啊,你来这里是……”
秦峰父亲的后事也是经保卫科处理的,所以并不算面生,但也绝算不熟络,因此陈科长的态度很是平淡。
“我来这儿,是专程找您的!正准备去您家里登门道谢呢,我父亲的事儿您可出了大力啊!”秦峰笑道。
陈科长一愣神,搭眼一扫秦峰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神里快速闪过一抹不满,打着官腔道:“道谢就不必了,处理工伤事故这都是保卫科分内之事!没啥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特么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事儿!
登门道谢,你空着手来的?
感情你是分币不掏,主打一个陪伴呢!
“要的,一定要的!”
秦峰心头暗笑,如此明显的反应,这次门会比想象中的顺利的多。
一边说着,秦峰快速将装有五百块钱的信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了陈科长的口袋里。
后者先是一愣,二话不说把手揣到了口袋里,同时紧张兮兮的观察着周围,在摸清楚那沉甸甸的‘份量’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一张丑脸立刻浮现出灿烂热切的笑容,做贼心虚般的对着楼道大声道:“哦!小秦,你是说想感谢我啊!嗨!当初我和你爸交情可好了,这都是分内的事儿!贤侄,走,家里坐坐!”
“好嘞,陈叔,我帮您提酒!”
好家伙,前脚还是小秦,这下直接成贤侄了。
果然,余则成的‘斯蒂庞克理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百试不爽!
这下彻底稳了!
来到陈科长那略显清冷的家里,陈科长亲自泡好了茉莉花茶招待,正巧今天陈科长爱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不然有些道道还真不好摊开讲。
“咳咳……贤侄啊,你这谢礼可有点重啊,陈叔可真不好意思收。”陈科长干咳一声,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手中的大团结,“这五百块钱,是你爸的全部抚恤金了吧!太多了不合适啊!”
秦峰心下暗笑,不合适你还不撒手。
也就是你觉得五百块钱算多,可咱手头还藏着一千五呢,等厂里的财务科流程走完,那就是两千块钱了!
可在人家李副厂长眼里,2000块钱都泛不起丁点儿水花,那得黄鱼开路才行!
话到了嘴边,秦峰有板有眼道:“陈叔,您也说了,既然是谢礼,哪儿还分贵重不贵重的?您是我叔,全都是晚辈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而已,这心意岂是钱多钱少能衡量的?”
“也就是来的匆忙,现在这个点儿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都关门了,没能提点像样的礼品,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只能折现了,明天陈叔您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陈科长听得如沐春风,暗爽不已,心下更是啧啧竖起大拇指。
听听,不愧是文化人!不愧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
什么叫高情商发言,什么叫会来事儿?
这哪里是送钱嘛!
分明是晚辈孝敬的心意!
这心意岂能用钱多钱少来衡量?
陈科长脸绽放了一朵菊花,堂而皇之的将信封收了起来,大马金刀的开口道:“贤侄啊,等你顶了父亲的班,也是光荣的轧钢厂工人了,以后工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叔!”
秦峰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绕弯子,开口道:“陈叔,我今天来找您,就是为了工作的事儿!顶我父亲的名额当一名工人不是我的梦想。”
“我爸在世的时候就没少跟我谈及您坐镇保卫科,守护一方的丰功伟绩!我的偶像就是您,打小起,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向陈叔您一样的人物!成为光荣的保卫科一员!”
“我特别想跟在您身边学习!”
“叔啊,您成全我吧,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