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收拾后,吃过早饭,苏舸同盛启晖一前一后离开了家。
纺织厂和机械厂在不同的方向,机械厂离大杂院近,走路过去就成。
纺织厂要远一些,苏舸需要去等公交车。
盛启晖看着她急急忙忙地去赶公交车,心想着得赶紧想办法弄一张自行车票回来,再攒笔钱,给媳妇买辆自行车,就不用天天早上挤公交了。
望着苏舸上了公交车,盛启晖这才往厂里走去。
其实他不用走这么早,师父为了照顾他身体,让他比别人晚半个小时到单位。
为了这,焊工组好些人私下里埋怨师父,说他给自家徒弟搞特殊化,不配当焊工组的组长。
可师父顶着压力,一直竭力照顾着自己。
本来师父是最有资格接替现在的赵主任,成为焊接车间主任的,就因为被自己拖了后腿,直到退休,都只是一个焊工组组长。
而后来的车间主任,资历不如师父,技术能力也不如师父,心眼只有针尖大,成日里压着师父,生怕被抢了风头。
师父那样乐观开朗的一个人,后来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只是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
他叫师父不要再管自己了,师父却倔强着不肯听。
盛启晖永远忘不掉,上辈子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师父抱住他,一个从来不掉眼泪的硬汉子,愣是哭成了泪人。
这辈子的身体情况,盛启晖一直以为自己要走上辈子的老路。
他原本已经打算好,再过两年改革开放后,就辞职从厂里出来,把房子卖了在路边摆个小摊。
以自己的身体情况,坐在摊位边待一天还是能挺住的。
只要能撑到小锐小佳长大成人,自己就算完成任务,对得起大哥的养育之恩。
同时,也不再成为师父的拖累。
因为一副病怏怏的身体,盛启晖的人生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永远充斥着灰败和暗色调。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舸出现了。
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好转中,精神头足了,体力也充盈了不少,一切似乎都有了盼头。
盛启晖发现,他不用再走上先前无奈选择的那条路。
自己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多元选择。
快到厂门口时,盛启晖拐去路边一家国营饭店里,买了两根油条,四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拎在了手里。
进了车间,迎面撞上同班组的王晨和董兵兵。
两个人看到盛启晖,都被吓了一跳。
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看错,面前站着的,的确是那个病秧子。
“你,你今天咋来这么早?”
王晨诧异地问。
他们几个焊工组的人一大早还在打赌,赌病秧子今天说不定都不肯来上班,或者爬不起来上班。
毕竟人家新婚么,就他那副身体,这三天怕不是得被掏空了。
一众人里,齐大堤说话最难听,说盛启晖搞不好会死在新娘子肚皮上。
而且就他那体格子,能满足得了人家么。
还不如让他帮帮忙。
王晨和董冰冰虽然没说那些难听话,但两人心里想法和其他人也差不多。
盛启晖大概率不会来厂里,反正人家师父是组长,一句话就能给自家徒弟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