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吹风机放下,林默摩挲轻捏着他的后脖颈,“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变成杀父仇人的儿子,我感到很痛苦。”
闻山呼吸一滞,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壑,也是深扎在他们心脏上的刺。
“亲眼看着曾经唯一最好的朋友走上歧路,朝他开枪,这种痛苦差点要了我的命。”
闻山想逃避对视,乌黑眼眸凝聚着惊涛骇浪的情绪,被极力忍耐着,沉重、压抑、窒息,犹如海面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默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抵住闻山的额头,“可是,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以为他堕入深渊,想朝他伸手,却没有抬头去凝视仰望他的信仰。”
“对不起,闻山……”
嘴唇覆上柔软,闻山尝到他咸苦的眼泪。
他的心脏因为那眼泪一寸寸地酸涩钝痛,无暇思索林默为什么这样说,只是不想让他哭,“别哭了,怎么耍流氓的时候哭,耍完流氓还要哭?”
他怎么这么难哄?
林默破涕而笑,牵着他出了浴室。
闻山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朝他举了举自己被铐着的手,“你就让我这样睡?”
林默的手还放在他的脸颊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黏他得很,“你是在撒娇吗?”
闻山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他,有撒娇吗?
没有吧,他很确定没有。
然而林默并不理会他这些纠结的小心思,弯腰与他平视,脸凑得极近,“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解开。”
闻山瞪大眼睛,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林默突然变成这样。
怔愣半晌,他凑过去亲了林默一下。
现在能解开了吧?
然而林默对他方才的犹豫不满意,“亲我就这么不情愿?”
闻山一怔,他没有不情愿,他巴不得,他只是觉得现在的林默特别奇怪。
“没有。”他说。
“兑换条件交易时间已经超时,想要解开手铐,亲我五下。”林默得寸进尺,光明正大耍无赖。
闻山有种颠倒错乱的感觉。
这木头怎么比他还无赖?
可他不敢耽搁,结结实实地亲了林默五下,林默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闻山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手铐总算被解开,被林默随手扔到床头柜上。
灯被关上。
月光朦胧皎洁,两人同床共枕,中间却没有故意为之的分寸距离。
禁锢闻山的从冷冰冰的手铐变成了林默温热结实的手臂,他抱着他,眼睛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闻山终于忍不住问道:“林默,你怎么突然……我们……”
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林默打断他,“十五岁的时候,我偷亲过你。”
闻山一怔,讷讷道:“……我知道。”
沉默随月光轻轻流淌,纱窗摇曳中,闻山感受到紧贴他胸膛的另一颗心脏跳动加快。
林默似乎有些紧张。
喉咙发紧,嗓音艰涩,他问:“你……怎么看?”
怎么看?
怎么看待他偷亲他的行为吗?
他今晚都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竟然才想起问他怎么看。
闻山实在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说:“你想我怎么看?”
林默紧抿着唇,闷声不回答,乌黑的眼眸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望着闻山。
瞧得闻山瞬间心软,有些慌乱道:“我我没有嫌弃,没有不喜欢……”
“你怎么证明?”林默问。
他都和他上床了,还要怎么证明?
瞧着林默不得到答案就不放过他的执拗劲儿,闻山只好妥协,主动亲了亲他。
这一举动就像柴火点燃油灯,林默瞬间失控,手掌扣着他后脑勺猛烈进攻纠缠。
他近乎癫狂地呢喃,不停地唤他,“闻山,闻山……”
他的闻山还活着,还活着。
他不会再让他冒险,不会再让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