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砸在闻山的手背上,烫得厉害。
闻山抬手抚摸他的脸,“眼泪这么不值钱啊,掉得这么厉害。”
林默不语,只歪头蹭着他的掌心。
闻山无奈至极,捧着他的脸吻掉他的眼泪,柔声哄道:“好了,我没死,我不死,活得好好的呢,林默乖,别哭。”
他从昨晚就开始哭,现在又哭。
闻山哄了又哄,他才勉强停下,抽抽噎噎,“你不许死。”
他实在是伤心坏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闻山抵着他的额头,手掌揉着他的脑袋,“好,不死。”
经历过所有的林默那颗心还是悬着,失而复得并没有让他踏实,变得格外黏人。
手脚搭在闻山身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像块狗皮膏药一样。
怕他又哭,闻山只好由着他。
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他顺狗毛似的抚着林默的脊背,婉转提醒,“林默,我后面有点不舒服。”
林默愣了两秒,恍然大悟,立即从他身上下去。
闻山还没松口气,林默拿了一个抱枕给他垫着,手一伸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闻山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的脸,“拼命三娘今天不去上班吗?”
林默说:“请假了,拼命三娘今天只想陪媳妇。”
闻山挑眉,“谁是你媳妇?我是你老公。”
林默无有不依,“嗯嗯,你是老公,我是媳妇。”
闻山都气笑了。
他怎么觉着他在敷衍他呢?
难得的悠闲,闻山的手指被林默攥着一根根地玩,“很辛苦吧。”
他有些心疼,帮闻山洗澡时,看见他身上的伤,他觉得很难过,那些伤是在卧底海妈贩毒集团和待在张裴祯身边受的。
毒贩的信任哪里是可以轻易获取的,都是闻山用一次次危险换来的。
闻山垂眸,“不辛苦,只是觉得——有点孤独。”
他这些年来犹如飘萍,偶尔回泰州,远远瞧林默一眼,那颗心才稍稍停歇,如此,他就已经很满足。
林默收紧抱住他的手臂,“以后不会了。”
闻山笑了起来,“嗯。”
林默伸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手机,给你的。”
他哪有那么败家啊?工作手机一个,生活手机一个,手机原本就是为他买的,只是那时他不信他。
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闻山。
闻山捣鼓着新手机,细细思索着林默说的那些话,忽然说道:“李仕明,极有可能被祭司诈了。”
李仕明作为一个警察,案情不向无关人员透露这点基本常识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祭司抓住他的心理弱点,用话诈他将他套牢。
有林默另一世的记忆,他们接下来的任务轻松得多,也可以避免掉一些牺牲。
棋局从闻山带秦凯出现在天堂酒吧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祭司这么早插手,是在闻山的意料之外的。
原因——祭司就是闻震东。
林默也想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闻山,祭司……”
闻山抬头看着他,“闻山只是闻山,闻震东只是祭司。”
他垂眸继续划拉新手机。
这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从心中猜测到祭司就是闻震东的那一刻起,任务每往前推进一步,就是在闻山心脏上刺一刀。
他这样心灰意冷。
才如此决绝地选择死亡。
死亡对经历一切的闻山来说是解脱。
他是绝望的。
林默每每想起这点都会觉得后怕。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握住他的手,闻山扯了扯嘴角,将脑袋埋进林默的脖颈间,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警官。”
“嗯?”
“你不带我去打破风针吗?”
“打什么破风针?”
“我被狗咬了。”闻山指了指自己脖颈侧的牙印。
“说谁是狗呢?”
“说你。”
林默梗着自己的脖子,扯开衣领,“给你咬回来行不行?”
闻山埋头,果真咬了上去,毫不客气。
只是留着分寸,没咬出血。
借此他和林默谈条件,“一三五你上,二四六上你,星期天休息。”
林默低声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闻山恶狠狠地道:“笑什么笑,看今晚我不收拾你。”
林默越发愉悦,“我等着。”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做什么他无有不依,只要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闻山有些累,枕着林默的腿,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睡去。
一切都交给法律审判吧。
他想。
林默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
他的闻山有些瘦。
卸下所有面具,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可怜。
他只想好好爱他。
自此,黑暗中,他不再踽踽独行,有他陪他。
他不必绝望,他握着他的手,抬头凝望着他的信仰,那是他们共同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