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邱家收不了那便寄到印象堂再给邱频公子收,记着一定是他。”
谢长柳千叮咛万嘱咐,可见此信有多重要。
秋山澪感到诧异,怎么他人在这么远的山里,信还有写给汴京城的?
“怎么是写到汴京的?”秋山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从未去过汴京,却只觉得汴京太远了,山高水远的,谢长柳怎么还有信去那么远。
“我故友在汴京,你帮忙寄出去,我有话要说,很重要的,你要放在心上。”
秋山澪见他如此慎重也连连答应下来,把信稳妥的放好。
“好。”
谢长柳见他答应了,便放心下来,让他回去。
“那你便去吧。”
秋山澪一听他要自己走,瞬间垮下了整张脸。他来了连屋子都没进得去这就要走了?
谢长柳这是用完就要赶自己走了?他不乐意了。
“这就得走了?我不能待在这里陪你一天吗?”
谢长柳摆摆手,催促他。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留不留还得是看谷主的意思。
“不用你陪,赶紧去吧。”
秋山澪不情愿,赖在原地不动,好似脚在地上生了根。
谢长柳发现人还没有动,只得推着秋山澪往前走,秋山澪顺着他被推着出去,也只得坐实了自己只是个送信的工具人。
等把人送走了,听着外面传来关栅栏的声响,谢长柳才彻底安下心来。
但愿,邱频能看到信,重视起来,堤防陛下,不能让东宫陷入僵局里。
大梁如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风雨欲来,只有提前未雨绸缪,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而回到山庄的秋山澪还没来得及把信寄出去就先遇上了周复。
周复看见秋山澪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诧异。
长柳不是特意叫他去的么?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秋山澪拍着胸口里放着的信回答道:
“长柳让我送信出去。”
说着秋山澪就要走开,却被周复叫住。
“等等,给谁的?”
秋山澪不觉有异,将谢长柳交代的托盘而出。
“长柳交代了,是写给什么邱频的,是汴京人。”
周复一听是汴京的,瞬间脸色就不好了,朝秋山澪强势的伸出手。
“拿来。”
见周复要信,秋山澪疑惑不解,却是没有动作。
“先生?”
“拿给我。”周复坚持要信,秋山澪受谢长柳所托,没有拿出信给他,只得先解释。
“先生……长柳说了,叫我立即送出去的。”
周复目光深沉的盯着秋山澪,语重心长道:
“秋山澪,你也看到了,长柳落得这副残躯就是因为汴京那些个人,你怎么还能把信送去汴京?”
周复说完,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若是为他好,就把信给我,若真送出去了,就是把他推进了火坑里。”
“可……”秋山澪还想争辩什么,可周复却等得不耐烦了。
“你若是真寄出去了,你信不信,谢长柳只会死的更快。”
见周复说得如此严重,又关乎谢长柳的性命,秋山澪也不敢保证这封信是寄出去好还是交出去好。最后几番思想斗争下,他还是选择妥协下来。
“是……”秋山澪把怀里的信掏出来,还没有伸出去就被周复将信抽过去。
秋山澪看着空荡荡的手,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犹豫了片刻才退下。
他想,自己应该没错吧。
谢长柳的确是因为汴京的人被伤得遍体鳞伤,郁郁寡欢,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恢复光明,必然不愿他再因汴京的人受到伤害了。
他是想帮他,先生也是为长柳好,所以,这封信,可能,不送出去最好。
他是如此劝说自己,而那封信落到了周复手上后,他攥了许久,封面上的邱频亲启四字,不足以打消他的猜疑。
邱频是秦煦的人,印象堂一才,背后是整个邱氏大族,也包括天下文人。
而长柳与他并无太多交集,相反,那个飞鱼才是长柳在汴京里最熟络的故人,长柳若是会故人,怎会写信给邱频而不是飞鱼?
是以,这封信写给邱频,不值得可信。
他利落的撕开信口,把里面的信纸取出来,入目的写得倾斜的满行字迹,墨水沾了半页,有些难以入眼,最后一个字还只有半边,想必是落到桌上了。可纵然如此,却洋洋洒洒两页内容,可见写者用心良苦。
他大致看完信中内容,虽是字字不提秦煦,却句句关乎东宫。
他觉得长柳待那秦煦实在有心,纵然如今两人分道扬镳却依旧无法放下那段悖逆之情,他就算看不见却坚持写信给秦煦透露消息,他这好侄儿……若是有心花在为家族报仇雪恨上何至于如今都让谢家夫妻九泉下难安。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段不为世人肯定的悖逆之情长柳怎会如此固执?他父母若是健在又怎能同意他如此败坏家风?如今那秦煦已然忘记了他,做回了真正的太子,一心在大业之上,他都能幡然醒悟的事情,为何长柳却死性不改?难不成真要撞破南墙才肯回头么?
可伤了伤过了,瞎也瞎了,他就不疼自己吗?这一刻,他居然觉得为什么是谢长柳瞎了而不是失忆了。若是他失忆了,会不会一切都能回到正轨上,与那汴京再无瓜葛。
然而,下一刻,后院里的秋山澪放飞了山庄里特意驯养的信鸽。
他看着信鸽飞远才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