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始终相信你父亲是被冤枉的?”楚熠拿起筷子,将盘中已经凉透的羊肉塞进嘴里。
浓浓的腥味自嘴里化开,楚熠的眉头皱的更紧。
司马灼清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意图,斟酌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璟匀,你是知道父亲的为人的,他这人脾气大,为人也不圆滑,在朝中更是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对你的衷心从没变过,所以璟匀……”
“有酒吗?”不等司马灼清把话说完,楚熠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司马灼清轻咬了下嘴唇,却没有回答楚熠的问题,而是跪在了他面前:“我知道你已经不信我了,我也已经认命。余生,我会谨遵你的旨意,在这秋梨苑了此残生。我知道,你想要我忠诚于你,凡事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可司马家毕竟生我养我十八年,那里有我敬仰的父亲,有疼爱我的母亲,也有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仆人管家,我真的做不到对他们不管不顾。”
司马灼清声泪俱下的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楚熠依然平静的吃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菜。
窗外的雪似乎越来越大,汤锅冒着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屋里的炭炉也灼灼燃烧着,明明温暖如春,但司马灼清却觉得刺骨的寒冷将她包裹。
“璟匀,我今天在此向你保证,只要司马家全族生命无虞,只要他们能平安走出监牢。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司马灼清,只有你的阿灼。璟匀,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司马家一次机会。如若最后确实调查到父亲忤逆叛国,不需陛下动手,我愿亲自手刃……父亲,将父亲首级交给主人!”
脑袋用力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司马灼清单薄的背部轻微的颤抖着。
楚熠终于放下筷子,他弯着腰,慢慢抬起司马灼清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若是朕不答应你,你当如何?”
“若……若主人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奴,奴只能……陪着父亲、陪着母亲一起离开了。”
“那朕呢?朕呢?你就忍心将朕一个人丢在这冰冷的皇宫吗?”楚熠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神色悲戚的喊着。
司马灼清抬起头,那双璀璨的星眸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是你不给自己机会的,是你忠奸不分,受人挑拨,想要杀害有功之臣!璟匀,你明明知道父亲的为人,可你为何连调查都不愿调查,就判了父亲死罪?你在怕什么?你在担心什么?璟匀,是不是坐上那个皇位后,你的心就变冷了?你对父亲,对我,对司马家,就只有猜疑和不信任吗?”
“放肆!”楚熠一掌拍在面前的饭桌上,刚才还平静的双眸此时阴森可怖。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和朕说话的?”
“我是没有胆子敢这样和主人说话,但刚才主人说了,让我把你当成璟匀,而阿灼和璟匀之间,却是平等的。璟匀信阿灼,阿灼也敢在璟匀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司马灼清仰着头,身侧的手却因为紧张早已紧握成拳。
她是怕的,甚至看着如今楚熠可怖的模样,他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但这些话,她却必须说,她不能至父母安危于不顾,她虽发誓要忠于楚熠,虽是臣子,但更是女儿。
楚熠看着司马灼清倔强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胸口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像是有几万个密密麻麻的针在自己体内胡乱的扎着。
“你……你!”他手指颤抖着指着司马灼清,黑亮的双眸此时也一点一点变得猩红。
“你……”面前的司马灼清开始模糊,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她和宣王的那些情书,想起了她刚才的声声质问。
“噗!”嗓中一甜,一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
司马灼清没想到会这样,她吓坏了。
而楚熠却神色狰狞,他手指从嘴上划过,待看到手指上鲜红的血液时,嘴角散发一抹诡异的笑容,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狠厉而残忍:“司马灼清,你竟敢给朕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