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马一口气追了一晚上。沿途之上,没看到人影。
其间,单雄信不好说,这李密跟王伯当关系最铁,又是老大哥,他有时候就追过来:“伯当,伯当,咱追了一夜了,没看到人影。咱是不是追过了?秦琼是不是在咱们身后呢?”
他这么一说,单雄信也插话了,“是啊,三弟,秦琼他到底是走路啊,还是骑马呀?”
单雄信一问这话,王伯当急了:“你说呢!他马卖给你了,他能骑马吗?”
“哎呀。他也许又花了钱雇了马。”
“他往哪雇去?他出来都已经天黑了,骡马店早关门了!”
“那就对了。”李密说:“他既然没骑马,那就是步行。既然他是步行,他肯定没咱们的马快。咱追赶一路没见人影,这就说明咱追过了。有可能,他在身后呢。这大黑黑的,一路之上难免看不到人。另外,谁赶夜路啊?也许,叔宝他走着走着走累了,看哪儿有座庙,或者哪儿有村庄,人家就住下了,这也有可能。”
王伯当说:“那你的意思,咱再回去呗?”
“我的意思,咱再往后找找,你看怎么样?”
王伯当一琢磨,李密言之有理,秦琼两条腿,他怎么也跑不过这四条腿的马呀。“大家往后找!走!”
就这么着,四个人拨马又回来了,又往后找。这一找就找到了天光渐亮,仍然没见秦琼的踪迹。
王伯当一看,把马勒住了,“别别别……别往后追了!拨转马头,咱们还是往山东方向追!”
“哎呀,”李密说:“伯当啊,你不能太任性了!我觉得叔宝他没走远,咱再往后追追。”
“不不不……我看我们再往后找,也找不到我叔宝哥哥。既然这一路咱们趟了两遍都没找到我叔宝哥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叔宝哥哥跟咱走岔道了。这要是一走岔道,那怎么追也追不上啊!干脆咱直接奔山东历城县,直接到我叔宝哥哥家里,咱在那儿坐等,等他回来,给他赔了不是。再把他请回潞州!”
李密一听,“啊?”王伯当要疯,“人家都到家了,你还把人家拉回潞州干嘛呀?”
“那也得赔罪!”
“伯当,我觉得这事,你做得有点过了啊!”李密这话其实是说给单雄信听的。因为李密发现,单雄信的脸色是特别得难看!江湖绿林总瓢把子被你王伯当耍着玩呢?来回遛两遍,还要带到山东去,这做过了!
可是没想到,单雄信听了点点头,“好,既然老三觉得合适,那我这个礼就赔到山东!走!”单雄信也来气了,一拨马头,不用王伯当再催了,一拍马,“哗……”单雄信奔东边又追出去了。
“哎呀!”李密着急得用马鞭子指了指王伯当,“你呀你呀!走吧!”现在说什么也都没法说了,那就追吧!
就这么着,又拨转马头往山东方向追,又追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都已经到了午时了。这群人昨天晚上都没吃饭,早上也没吃饭,现在也受不了了。决定前面找一个镇店,先吃顿饭再说吧。于是,这几位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路过一座镇店,找了一家饭馆,吃了一顿饭之后,出了饭馆,想继续上马东行。结果,刚一出饭馆,抬头一看,“哎哟!”就见由打东边来了几匹马,马鞍桥坐着几个人。
单雄信兄弟抬头一看,为首的非是别人,正是东方瓢把子铁面判官尤通尤俊达。尤俊达身边那匹马上坐着的是尤俊达手底下的二号人物,此人叫飞毛腿朱能。再往后跟着七八匹马,马上坐着七八个兄弟。
单雄信看见尤俊达了,尤俊达也瞅见单雄信了。
“哎哟!二哥!”尤俊达赶紧甩镫离鞍下马,小跑“噔噔噔”来到单雄信近前,“噗嗵!”一声,就跪倒在地。“二哥一向可好,小弟尤通给二哥见礼了!”趴下就磕头。
单雄信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尤俊达了,赶紧双手相搀,“贤弟,请起!”把尤俊达搀起来。
尤俊达就问他:“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哎呀!”单雄信说:“一言难尽呐!我们追赶一个朋友。”
“哦?追什么朋友?”
“追山东那个有名的秦琼秦叔宝。”
尤俊达一听,“你们追秦琼干嘛?”
“嗨!”拼命三郎王伯当这个时候可逮着人了,又抓住尤俊达,从头到尾把这个事情经过这么一说。“我们要一定追到叔宝哥哥,向他赔礼道歉,然后把他请回潞州上党县,把他的马还给他。”
“哦……”尤通点点头,“原来如此。但是,你们甭追了。”
“怎么?”
“我就从山东来的呀?这一路之上我就没见过秦琼。”说尤通认识秦琼?认的!在暗地中,尤俊达见过秦琼。尤俊达作为东面的瓢把子、贼头,秦琼这么大的蔓儿,抓了他那么多小弟,他能不暗中认认吗?暗中见过秦琼。但秦琼没见过他。所以,尤俊达说了:“我这一路走来,没见到秦琼。所以,你们可能追过了。”
王伯当说:“追过了?那我们就追到山东历城县,追到我叔宝哥哥家里,向他赔罪!”
“哦……”尤俊达听到这里,铁面判官的脸色可有点阴沉。“那么,大兄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来?赔完礼,把我叔宝哥哥请回来,我们就回来了。”
“那秦琼什么时候到历城县呢?”
“哎……那我们哪知道啊?我们现在没见着呢。”
“那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什么日子?哎,尤通,你,你把话说明白,什么意思?”
“我问你今天是九月几日啊?”
王伯当说:“今天?今天是九月二十六日。”
“着啊,九月二十六日。我可是九月二十九日要在二贤庄开金盆洗手大会呀。单二哥,难道说这次大会的时间要往后延吗?”尤俊达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为了秦琼,我的事儿难道就不办吗?别忘了,我这事儿是之前定下来的!单二哥的绿林帖都已经撒下去了,天下绿林朋友这两三天就陆陆续续到二贤庄了。你们为了一个秦琼,就把我的事儿耽误了。你们认识秦琼,我可不认识秦琼!你们跟秦琼有交情,我可跟他没交情!那么咱们有交情,难道说你们为了一个跟我没交情之人,把咱的交情就变作没交情了吗?”他把话一说到这里,王伯当也没词儿了。
谢映登这个时候用眼就看着单雄信,那意思:“二哥,您这个时候可得说话了。”
单雄信此时也已然冷静下来了,对呀!这一晚上被这王伯当带着呀,一门心思就去山东找秦琼。把人家尤俊达的事儿给忘了!金盆洗手是大事儿,是绿林的大事儿啊!我作为绿林总瓢把子,那不能因为一个秦琼把这绿林大事忘了。金砖不厚,玉瓦非薄,何况这秦琼跟我也没什么交情。我是看着老三他的面上,我对秦琼尊重,我们俩没交情。跟这尤俊达就不一样了。我跟尤俊达从小的交情,我不能因为秦琼废了这个交情啊。
想到这里,单雄信对王伯当说:“老三,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回去。我立刻派黄天虎、李成龙、任景司、铁子健这四位兄弟骑快马赶奔山东历城县,沿途寻找秦琼。如果找不到,在历城县等候秦琼,无论如何也把秦琼请回上党县。在现在,我必须回去给尤通金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