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最后一台遗迹巨像搭载着最后千余坎瑞亚难民翻越防沙壁,朝雨林深处进发,丹羽和纳西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黯然。
他们知道这些勇敢者的结局。
最后一台遗迹巨像,也就是元帅安弗塔斯的座机,最终在降诸魔山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挡住了试图涌向层岩巨渊的兽潮。
但坎瑞亚的遗民最终没能挣脱命运的诅咒。
血脉纯正的坎瑞亚人如戴因斯雷布,最终成为了不死的怪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腐朽,记忆模糊,却始终无法获得最后的安宁。
血脉不纯的坎瑞亚人则化为了丘丘人,失去理智,沦为野兽,最终成为深渊的炮灰。
无神的国度就此亡国,而且灭种。
他们曾经闪耀的文明熄灭了,唯有须弥境内那些如山的巨像无声诉说着他们曾经的荣光。
蓦然,纳西妲情不自禁地自语。
“人类真是奇怪啊……懦弱而又勇敢,渺小而又伟大,自卑而又狂妄……”
“坎瑞亚曾不止一次从历史中,从外界收到警告,告诉他们研究和使用深渊力量的危险。”
“而他们依然一意孤行,只为了掌握足够的力量,对抗高天之上的王座。”
“最终,他们铸造的剑率先斩落在他们自己身上,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丹羽。
“你觉得,坎瑞亚人有罪吗?”
丹羽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场悲剧的根源,如今的我们无从评判。”
纳西妲追问道:“作为人,你会如何选择呢?在神的庇佑下度过安然无梦的一生,又或者像坎瑞亚人一样,赌上性命探索未知的危险?”
丹羽继续摇头,“我此时也无法选择……如果真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想必我就能给出答案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遵从本心,而本心,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浮现。”
纳西妲露出一副“你仿佛是在逗我”的表情。
“说得那么好听,你这不就是拖延症吗?”
丹羽一本正经地摇头,“并不是。你要知道,人就是这样,有时需要灵光一现才能做出判断。”
纳西妲白了他一眼,放弃了继续争论。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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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名白鹄骑士的带领下,一行人在沙漠中跋涉,逆着兽潮一路向北。
沿途之中,众人看到漆黑的兽潮肆虐大地,因此只能挑选崎岖难行的山路,绕过兽潮前进。
纳西妲悲伤地看着兽潮从喀万驿和往昔的桓那兰那漫过防沙壁,向雨林深处袭去。
她知道这一切在历史上都真切的发生过。
只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几行文字,背后是多少须弥人的血泪,她不得而知。
渐渐的,这位已然化身为少女的神明变得愈发沉默,以至于丹羽有时会觉得,她与大慈树王的样子越来越接近了。
靠着纳西妲的神力和丹羽的护持,一行数十人终于渐渐靠近了灾厄的源头。
“甘露花海……又回到这里了啊……不,这里现在还不能称之为甘露花海……那只是厄歌莉娅的尸身……”
看着群山之中那一汪碧蓝的湖泊,纳西妲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