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夙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塞回轿撵,抬回了九凛宫。
刚到寝殿乌鹓便急切的走过来,似乎有事要说。
“你们都先退下罢,这里有乌鸦就行了。”
“是。”一众仙侍退下。
栾夙问:“怎么了,乌鹓?”
乌鹓看看周围安全了,方才低声道:“南海出事了,避修他……遭人陷害……死了……他一向跟子茉将军走的很近,早已经跟我们结成战略联盟,如今上位的三太子丞燕,是十足的亲帝一派……”
栾夙眉头紧锁,顶着几十斤的头饰在房里来回踱步,末了说了句:“我得见子茉一面。”
“好,我来安排。”
“嗯……哦,你先去罢,让她们进来替我更衣。”
“是。”
更好衣栾夙想喝杯茶润润干哑的喉咙,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她听见慵洵低沉的嗓音:“嘘……跟我走。”
拂尘宫。
一女子坐在紫熏树下,静默无声,一会又缓缓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湖面,眼泪似未穿好的珠子般滑落脸颊。
栾夙跟在慵洵身后,远远看着那女子,妩媚柔弱楚楚动人,举手投足间惹人无限怜爱。
“慵洵……”栾夙脱口而出二殿下名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慵洵脚步一顿。
“她就是缕儿?真的很美……”栾夙却只顾看着美人感叹:“是她想见我?”
慵洵点点头:“委屈……嫂嫂了……”
栾夙机械的点点头,眼睛依然没有从女子身上移开,她感觉的到,接下来的故事必定荡气回肠,看刚才慵炎的反应能看出端倪了,只是为什么他又答应跟自己定婚……
“过去罢……”
“呃,好。”
快到女子跟前的时候,缕儿突然起身行礼:“太子天妃殿下。”
栾夙赶紧将她扶起:“不必。”她回头看看身后,慵洵已经不见了。
见女子有些拘束,栾夙先开了口:“仙子……为何现在才出现?不觉得有些为时已晚吗?”
缕儿待她坐下亦缓缓而坐:“呵,晚了……缕儿本是玉兔爷爷的兔孙,虽有几千年修行却从未踏足天界,那日……”缕儿似乎渐渐陷入回忆。
“那日我跟姐姐去山上玩,姐姐不慎中了段肤草之毒,脸上身上迅速开始溃烂,我叫来族人希望大家有办法能救姐姐,可大家也束手无策……我心疼姐姐不忍看她那样痛苦,心里想着兔爷爷每日在月宫捣药,说不定有段肤草的解药,于是不顾族人反对只身一人前来找兔爷爷寻药……”
栾夙替缕儿斟满茶杯,自己也喝下满满一杯,她确实太渴了。
“我太冒失了,刚到月宫就以为终于安全了,回头一头撞在二哥哥,呃……二殿下身上……原来二殿下跟嫦娥仙子交往甚深,他那日也是来取药的,就是这一撞,让我们成了无比亲密的兄妹……”
“兄妹?之情?”栾夙听过慵洵醉酒后叫过缕儿的名字,难道只是兄妹之情?
可论长相气质慵洵明显略胜哥哥一筹,为何爱上的又不是他?栾夙饶有兴致的想。
“是的,救了姐姐之后的日子,我常常拿着二殿下给的腰牌来找他玩,有一次却意外的碰到了大殿下,他跟二哥哥不太一样,二哥哥一双清冷如霜的眼睛和足以淡到风里的笑容,我亦无比心动过……相比之下大殿下却似一团火焰,这对于情窦初开的我来说无疑也是吸引的,我们很快在一起了……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得知后真的很开心,还说要让天帝为我们赐婚……可我终究没等来他的婚礼,等来的是奉旨而来的天兵和那副冰冷的枷锁,天帝将我幽禁于落霞坡……后来在二哥哥的帮助下我终于走出幽禁,他才告诉我大殿下的部分记忆被强行封印了,已经完全不记得世上有过我这样一只兔子……我知道鸠山有种神草,服之可助于解除封印,虽九死一生可我还是费力将它弄到,而如今他却已经不再属于我……”
栾夙想起方才慵炎头痛欲裂的反应,再看看眼前楚楚可怜的人儿,想到自己虽无意害人,却还是做了最遭人切恨的罪魁祸首。
缕儿满眼噙泪看着栾夙:“我只恨自己为何不出身好一点,如果像您这样……或许缕儿就有机会跟他厮守在一起了。”
出身……
栾夙心底她以为早就结痂,无比小心翼翼不敢碰触的某处,终于被人轻易的扯掉,鲜红的血液几尽喷涌而出,她竭尽全力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
一转身,已经泪流满面。
世事如此,今时今日她连成全他们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