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霜想,还真不愧是墨景轩,看起来清冷无暇,怎么说话这么能噎死个人。
莫元初本来是想让人下不来台,现在反倒是自己下不来了。
一是他自己道心不稳,竟然动了杀意;二是他太过急躁,分不清主次;三是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大弟子,竟然被掌门染指,这怎么想,怎么让他觉得憋屈。
墨景轩瞅着不服的人,继续道,“本尊想问四院长,天权院什么时候掌握了生杀权?”
莫元初一顿,他立刻指着那白衣无暇风华无双的掌教怀中的逆徒道,“此徒残害同门,本院长是在为受害弟子主持公道。”
“哦,你的主持公道就是随随便便生杀予夺吗?”
“她是我天权院的弟子,该如何处置如此逆徒,本该由我说了算。”
“是吗?”墨景轩冷然打断问,“你是说,整个天云宗都是你莫元初的,宗门上下,不仅仅是全宗门弟子,包括其他院长,也是听你的安排?”
莫元初猛然握紧拳头,他道,“掌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墨景轩冷哼,“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的天权院是不是天云宗所有?要不是这么说,那天云宗就成了你私家,你可主宰,是你创立了天云宗,可以这样理解吗?”
他一连反问,声音威赫沉严,气势和清韵清冷异常,那声色里,本是清润极富磁性,但莫名带着肃杀和凛冽。
莫元初感受层层威压,那冷冽的气势镇压而下,让他清醒了几分,刚才可能是被怒意冲昏了头,此刻被几句话点醒,他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许多心思。
事实上,天云宗不是任何一个院长的天云宗。
天云宗最高至尊是掌门,现今掌门是墨景轩,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领教过他的实力。
只知道,他掌持至高无上的权令,放眼沧澜,五大宗门,其余四大宗门掌教还要看在墨景轩的几分薄面而不敢太过放肆。
他一个莫元初,一分院的院长,还没资格大放厥词,更不要说什么清理门户。
首先他要明白,这天云宗是墨景轩为首,从大到小,先有宗,再有分院,然后才有他们七个院长,没了掌教的天云宗,就什么都不是。
莫元初忍气吞声,本就不服气,今天却撞在这儿激发了野心,他眼神变得阴鸷。
墨景轩道,“而且,我现在没空跟你理论什么是至高无上,什么是在其职、谋其事、尽其责,我只问,四院长你什么时候具备生杀权?若是都如你这般,那么七大院长可随随便便处决院内的弟子,那刑罚堂也不必设立了,因为根本不需要。”
墨景轩带着怀中的人,轻轻落地,就站在远处的高阶之上,他负手问,“那边的柱子上刻着什么字,在场的众弟子院长,你们看懂了吗?”
凤凌霜顺着他看去的方向遥望,刑罚堂广场边上,屹立着一根高大石柱,柱上刻字:刑罚天正,道意长存。
那是道意,不是道义。
其实这义,是人为去认定,可这人都有私心,私心一旦起来,再怎么道则自然都似云烟,人被七情六欲所困,所以在求道长生逐强之中,被雷劫捆绑,其实这就是世间局,谁也逃不开。
有的人看懂了这道则,有的人始终看不懂,便就一错到底。
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难道是人多势众就是对的?
那她就是罪恶之人吗?因为那么多人不相信她?
凤凌霜心事起伏,她心内有滔滔怒火在翻滚,咆哮,汹涌。
她还是不安,因由一而再遭遇不信任被伤害,所以她的愤怒情绪总是被轻易带动翻覆。
墨景轩转头看她,眼神莫名幽沉起来。
想想刚才再晚一步,她真的会走火入魔。
她的道心刚才在崩塌粉碎,她太要强,谁折断她的脊梁骨,她一定会找谁报仇,而且是加倍奉还那种。
也不知道自己随手那一救是好是坏?她看起来就是那种能翻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