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七郎实在让人目眩神迷,不知不觉间谢君枫就同意了诸多请求。
什么请求他也忘了,反正苏卿要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事,给就是了。
苏卿见人被哄得高兴,他嘴角温柔含笑,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拉着谢君枫的衣袖。
叫七郎还真好用。
传言中风华绝代、郎艳独绝的谢家妖孽,跟个缺爱的孩子一样,一哄一个准,给个甜头就高兴。
说出去谁信?
苏卿也不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没法。
两人走了几步路,谢君枫带着苏卿打晕了几个镇守藏宝的盗贼,翻找了几个房间,都没发现自己想要的。
苏卿这时候问:“七郎想找皇家陷害你的证据吗?”
“猜对了。不过不是皇家,是我那好表弟怎么陷害七郎的。”
谢君枫从箱子里拿出一枚蓝纹镶银边琉璃扳指,觉得这品质不错,牵起苏卿的手戴到他的大拇指上。
苏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还挺珍贵。
贵重程度放现代能在故宫展示了。
居然如此轻巧随意的戴在他的手上。
“这里都是归于皇家的珍品。”
谢君枫又掏出了件桃红碧玺手串,觉得这玩意儿也不错——戴到苏卿的手腕上。
他温和道:“他们估计以为这只是艘承载普通皇货的船……谢斓是这么忽悠他们的吗?”
苏卿制止了他不停装扮自己的行为,闻言嗤笑道:“七郎口中被北河盗贼搞死的表弟,怎么和皇家搞在一起?”
谢君枫眉眼温润,抬眼看他,柔声道:“一个血脉低微的贱人罢了,不值一提。”
“哦?”苏卿俯身凑近,“七郎不喜欢他?”
“是他不喜欢我。”谢君枫转着手中的檀香佛串,口吻带上了委屈。
“老是发疯针对我,我可没得罪过他。他因为是谢家分支血脉患有失心病,恨怒至极开始怨恨整个谢家……谢家主支那么多畸形儿,七郎作为唯一不畸形的正常人都带着心疾,还没像他那样疯怨呢。”
“那确实是贱人。”苏卿附和两句,敏锐察觉到谢君枫话语里关于谢家的禁忌秘密,就没追问下去。
这边谢君枫拿起一串浮夸璀璨的七彩项链出来,想戴他脖子上。
苏卿眉角一抽,连连后退几步:“扳指和手链我能接受,这项链就算了吧。”
谢君枫遗憾叹了口气,只好把价值连城的项链扔回去。
这玩意儿不好看,但是这堆货里最昂贵的,苏卿不要就算了。
谢君枫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道:“苏卿,如果是你,你会把陷害谢君枫的证据放在哪里?”
“大当家主卧。”苏卿毫不犹豫回答。
“……是该去趟主卧。”谢君枫站起身,悠悠道,“也该和北河盗贼见一面,毕竟【追杀】了七郎这么久。”
苏卿哭笑不得,这人隐瞒了他不知道多少东西,问一点就挤一点出来告诉他。
不过追杀者肯定不是北河盗贼,大概率是各国朝廷,本国朝廷,谢家主分支……的混合体。
谢君枫忽然低声咳嗽了几下,脸色有点泛白。
苏卿目光一凝:“药效快过去了?”
谢君枫抿唇轻笑:“不是大事,待会儿补药就好了。”
苏卿说:“一晚上别吃那么多药。我来动手,你歇着。”
谢君枫不赞同皱眉:“那怎么能行?苏卿身体如此奇异,不能动武。今晚让七郎护着你。”
苏卿把他拉到身后,捏住他的衣袖:“不杀人就好了。”
“好吧。”谢君枫想了想,有些愧疚,“还是要苏卿护着我,答应的事也没做到,让七郎如何自处?”
苏卿:“……没事。”
反正谢君枫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答应的事儿没做到这不很正常吗?
装腔作势的愧疚。
外面河浪滔滔,黑风席卷着水液溅湿了船艘,呼喝而过的尖啸铺天盖日,桅杆上飘扬的旗帜凌乱打湿成一团。
船艘摇摇晃晃,李虎全身赤裸的坐在木床上,手上捧着一大壶酒,酒液浓烈刺鼻。
他打着酒嗝,怀里抱着满身青紫哭啼的美人,显然是事后的享受,醉生梦死在温柔乡里。
门外传来连续规律的“砰砰”响声,不轻不重,李虎被这声音吵的烦闷,扯着嗓子开吼。
“外面安静点儿!门口玩儿什么女人?!滚去前面控制船艘,撞你爹的撞!”
外面声音戛然而止。
李虎又打了几个嗝,他对着美人细嫩的脸蛋亲了几口,见美人身形娇软,满脸堆笑在他的怀里软言撒娇,他快活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快活日子,不就是个谢君枫嘛,我才不怕他!在我脚下,谢君枫也得跪着喊爷爷,哈哈哈哈哈哈……”
李虎畅快淋漓的大笑,他嚣张跋扈的气焰透过房门传到外界。
空气骤然传来一声低笑,不屑讥诮。
“呵……废物。”
李虎狂妄的大笑突然被堵回了喉咙,这道声音轻蔑嘲讽,声线却是柔和散懒的好听。
他心底积压的愤怒和恐惧被这陌生的声音激发,李虎横眉怒目:“谁?!出来!!我……”
“砰——!!”
大门“嚯”得被人踹开,一张两米高的木门砸进船壁,上面凹陷破碎的脚印可见来者力道之恐怖,居然砸穿了墙壁。
李虎眼睁睁看着木门贴着他的鼻子砸进了船壁,冷汗倏得落下,他两股颤颤,手指都在发软发抖。
“你爷爷来了。”
熟悉轻柔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原本一身慵懒随性的青衫男人笔直而立,冷眼盯视口出狂言的李虎。
苏卿把脚下哀嚎的一个壮汉踹进了房门,步履缓缓走近李虎,房内昏黄的灯光映照而下,衬得他清俊温润的眉眼透出一股子狠辣阴翳,让人胆战心惊。
李虎哆嗦着嘴唇,眼神逐渐惊恐:“你……你是谁……”
青年不怒反笑,匕首甩向李虎的身体,锋利的寒刃狠插进李虎身后的墙壁——擦着他的耳边。
“……”
空气死寂,耳尖灼热的疼痛和热流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虎突然捂着耳朵爆发出一声惨叫,滚到床下疯狂打滚。
“啊啊啊啊!!!”
苏卿脚尖一勾,把一旁的木凳勾到身后,他施施然而坐,眸色幽深阴骇,冷眼看着李虎在脚边狼狈翻滚的模样。
他突然缓缓笑了起来。
“来,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