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慵开玩笑说:“礼物吗?挺多次的,我不受贿。”
温晏之笑容渐失,他默然看着祁慵的笑脸。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问。
祁慵说:“同事关系。”
见温晏之神情冷淡,祁慵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回答,又加道:“朋友关系,上下属关系,随你挑。”
他只允许这三种关系存在。
温晏之舌尖蔓延苦涩,神情如常:“朋友吧。”
祁慵眨了眨眼:“好。”
喜欢却不逾矩,在清醒下保持绝对理智。
这就是祁慵,一个从不会因为爱失智发疯的道士。
祁慵背对着温晏之离去,他把深爱他的人扔在了身后,不算弃如敝履,也不算践踏凌辱,而是隔绝在外,连机会都不肯给。
挺拔的脊背打下斜影,切割掉他和温晏之的联系。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温晏之低下头颅,被抛弃在光影交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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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被反派负责人拜访,她略有点奇怪,温晏之和她没有工作上的联系,两人的接触只有寥寥几面。
温晏之开门见山:“我要叶裴的全套卡碟。”
林玲被他这个突兀的请求惊到了,她漂亮的脸上闪过疑惑:“你说什么?”
“叶裴让我来找你。”温晏之脸色苍白,眼神平淡无波,“他说,在我需要的时候,可以来找你。”
林玲逼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被流放之前。”
听到是流放之前的叶裴让温晏之来找她,而不是现在正在深渊里脑子犯浑的善辩者,林玲脸色好看了许多,带路往前走:
“跟我来。”
她步入一个空间,推开杂物室,偏身让温晏之看:“这是叶裴喜欢堆积的房间,他很多东西都在这里乱摆,我维持原样没有动过。”
温晏之走进去,他的视线放在架子上一堆陈旧凌乱的卡碟上。
“他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很自恋。”
林玲抱臂靠在门沿,扫视过房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别人的赞美和崇拜,对这家伙来说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私下里偷偷收藏卡碟和周边,全是自己那张脸。”
不想触景生情,林玲起身离开了这里:“你找吧,别乱动其他的东西。”
温晏之拿出一个箱子,收集架子上的卡碟,按照日期一层层往上摆。
收集完卡碟,他走出空间,准备去找祁慵,还没踏进办公室就遇到了堇风。
堇风在他身上瞄了几眼,皱起眉头,往箱子里一看,看到层叠堆积的卡碟,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不是不通风月的人,相反堇风是风月好手,多情种子不是白叫的,对叶裴、祁慵和温晏之的关系稍微猜出了点儿,
见到温晏之这么大度的要把“情敌”的卡碟送给祁慵,堇风不敢置信的瞪了他几眼,伸出大手把人扯进自己办公室,抢过箱子扔在地上,将温晏之掷在墙上。
“你干嘛呢?脑子出问题了吧,把人往别人怀里推?!”
箱子的顶口没有封合,摔在地上卡碟飞的到处都是,温晏之没管被砸生疼的脊背,他脸色一变,推开桎梏他的堇风,蹲在地上到处捡散落的卡碟。
堇风见他跪在地上惊慌乱捡的模样,心里突然一梗。
……我靠。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脚踹开碍事的箱子,把温晏之拽起来怼等身镜上,吼道:“看看!什么鬼样子?!”
“好好的退役任务者不做,跑去做别人的狗,你烂成渣了你!”
温晏之恍惚一看。
镜中的人脸色惨白,风华无双的气质不再,唇边溢着血丝,步入膏肓的枯槁病态。
他眼神涣散,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胸腔翻滚,喉咙一痒,“噗嗤”喷出了血。
堇风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痊愈的战友会突然半死不活,他倒抽冷气,想拍背又不敢下手。
“等等等等……你别这鬼样儿,临夏他们不得活过来削死我!”
温晏之捂嘴,鲜血从指缝里溢出,他边咳边指向地面:“收……收起来……”
“我收!我收!”堇风被他吓得半死,他连忙蹲在地上把卡碟收起来,放进箱子里。
温晏之撑在镜面上缓了半天,等不再吐血,他用清水洗干净脸上的血,在办公室里翻找。
“有口红吗?”
堇风抱着箱子起身:“我哪有什么口红,那不是女人的东西吗?”
没一会儿,温晏之从沙发缝里翻出口红。
堇风:“……”
哪个女人落下的?真忘了。
他和谁在沙发上奋战来着?
堇风想了半天,人数太多他选择放弃,结果就见温晏之拿着口红,从干净的边缘挑了一点,在嘴上和腮上涂抹,把惨白病弱的痨鬼化得有气色些。
堇风眼神复杂:“……你真要把祁慵推别人怀里?”
温晏之动作微顿,眼神恐怖的凝向他,语气阴冷:“他不是别人的,他是我的。”
堇风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那你这……”
“他只和我上过床。”温晏之低头把口红盖子合上,“他不会和别人接吻,上床,对叶裴更不会。”
所以他怎么不算成功?
他困住了祁慵几千年,几乎夺走他的所有初次,他在祁慵的生命里不是过路人,是几千年来最依赖,唯一看得见的存在。
堇风哑然无声。
……真有病。
看着温晏之接过箱子离开的背影,堇风猛拍大腿。
“这不是恋爱脑吗?!”
还是最傻逼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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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晏之做好了祁慵会离开的准备。
但他不知道,是会在这么平静的夜晚里。
一次醉酒?
他走到祁慵的公寓都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脑子里嗡鸣作响,他以为做好准备就可以,真当这一天来临,眼前仍然天旋地转。
他想推门而进,被祁慵狠狠推了出来,青年看他的眼神很恐惧,好像他是什么怪物,毫不犹豫的反锁上门。
温晏之听到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眼前阵阵发黑。
……堇风!
他转头找了堇风,把人揍得鼻青脸肿,一脚踹上男人的小腹,眼眶泛起血丝,嘶声道:“你他妈做了什么?!”
堇风忍着他的拳打脚踢,一边举胳膊躲一边喊:“幻境!那就是个幻境!祁慵他也喜欢你,他真喜欢你!他不喜欢你喝成那样干嘛?!”
“你都惨成这样了,和他就差一个表白,我帮个忙!”
温晏之愈加暴怒,他手握成拳,在堇风胃上来了一拳,把人打得胃部翻滚,连连干呕。
“他喜欢我,跟他想走不冲突!”温晏之攥紧他的脖颈,冷冰冰道,“他的喜欢才多少?他想走的决心又有多少?”
“我在他心底不占位置!一个对你掏心掏肺几千年的保姆,你也喜欢!”
堇风颓然道:“那……我明天给他道歉。”
晚了!温晏之心想。
从叶裴流放后,他日夜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刺激到祁慵,恨不能时刻把人护在怀里。
防了千年,还是出现了纰漏。
祁慵恐惧和清醒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他宠爱几千年的金丝雀要飞走了!
温晏之皱起眉尖,捂着胸口步步后退。
他眼前闪出叶裴的脸,那双温柔又冷漠的眼睛仿佛在嘲讽他的无力。
你躲了千年,躲过去了吗?
欺骗自己放手,又愈发蛊惑的呵护住祁慵,自欺欺人把自己骗过去了!
“叶裴”似乎在笑,眼神冰凉。
【我说过……】
【他会和我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