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面问是不是“恨嫁”,玄姜很是严肃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玄姜记得爹爹常说,我大周朝自周武王伐纣,建都镐京以来,以德立国,以礼乐治天下。但如今,各个诸侯国雄起,天子势力渐弱,已经有礼崩乐坏之象。每每说完,爹爹很惆怅,很惆怅。
此时,玄姜也很惆怅,很惆怅。
纵然有“礼崩乐坏”之势,然,三百多年礼制,岂是说崩就崩的?
但眼前的这位公子多次言语戏弄,真的让她惆怅地感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而,内心虽然纠结,在这荒郊野外的,玄姜觉得活脱如自己,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示弱,越示弱越被动。
她哀叹几声,整整衣襟道:“这位公子,纵使我现在就想嫁给你,你的聘礼往哪里下的?我们姜府?可是,姜府在哪?你难道没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吗,我们迷路了吗!”
宜臼风清云谈地一笑,环视周围,道:“无妨,我们先找个背风的地方等一等。凤凰山不大,我的部属们四散开寻找,应该很快就能接应上。”
说完,他很是自然、自在、自信地,伸出竹节一般的手,想去整理玄姜垂下来的那两缕头发。这是她自己刚才故意拨乱的。
宜臼一想起,面前的少女刚才引开那两个追杀者的活脱模样,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玄姜心口一紧,往后退了两步。
宜臼又进了两步,温婉的笑始终挂在唇边,月朗风清,倒是让玄姜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宜臼一手托着她的后背,防止再退,一手帮她整理头发,说道:“我当小玄儿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之类,原来,也只是个泥老虎。”
两人呼吸可闻,兰芷幽香盈满方寸,玄姜赶紧醒了醒神,叉出个话题。
“什么小玄儿?我过了及笄之年,还是家中的嫡长女!怎么就小了?”
“嫡长女是没错,但你上面是三个哥哥,仅你一个嫡出的女儿,所以,姜司工也是把你宠坏了。我与你几个哥哥相熟,你是小妹妹,叫你小玄儿,很合适啊!”
宜臼总是这般柔和地笑着,淡入清风,却一切又尽在掌握。
玄姜两手一摊,摆出一个“你什么都知道,我败了”的表情。但,自以为大度的玄姜旋即又想,我——玄姜,镐京城中姜姓世家嫡女,果然很有名!
溶溶的月色,倾斜下一片丝绸般的夜色,几点萤火虫悠悠飞舞着,点亮迷离的色彩。
玄姜看着宜臼正在拨弄一片篝火,夜,有点凉。突然,灵台有一丝清明,复又狠劲想了想,灵台又一片清明了。
白天从岔路口返回来的追杀者当时说了句什么,当时自己只想着计谋被识破,如何应对,竟忽视他说了那样重要一句话——“说,太子究竟去哪了?”
太子,太子,宜臼,宜臼,姬宜臼,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