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谁这么闲,原来是安哥……”恩特在心底里暗忖道。
其实早在一开始,恩特被那几个参赛者埋伏围攻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在附近,还有一个人。
因为不清楚那隐藏之人有什么目的,只觉得对方是想黄雀在后,想看他们两败俱伤而已。
以至于恩特留了个心眼,在实力完全可以碾压那几人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更为稳妥的解决方案。
将围攻的敌人引诱到那片开满罂粟的花田里,佯攻几招后,迅速释放瞬移逃离了那片危险且美丽的土地。
以免体力消耗过多,让旁人钻了空子。
直到刚才一切的纷争皆以尘埃落定之后,他才能专注于对付这潜藏的麻烦。
“你……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袭击你。”
安迷修将双剑交叉背负在身后,稍微放缓神色,犹豫片刻才出声询问。
“没有为什么,根本不需要理由。”
“参赛者之间相互争夺对方的积分,提升自己的元力,进一步增强自己,提高排名以及活下去的资本,很正常。”
他看向安迷修那张被月光照得洁白俊逸的脸,满不在乎的回应。
“确实,看来是在下糊涂了……凹凸大赛向来如此,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安迷修神色黯然,却又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但作为最后的骑士,在下一定会恪守骑士的信条!”
“勇敢无畏,绝不惧怕罪恶!”
“即便是大赛的规则纵容这些罪恶的滋生,遇到需要帮助的人陷入困境,在下也一定会挺身而出!”
“正义需要靠信念的力量去维护,靠绝对的实力维护!”
恩特呆呆地看着在那里满嘴跑火车的安迷修,浑身上下有点不自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听不习惯这些话,但……这不就是安哥吗……”恩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
“对了,刚才那个人,你觉得他真的死了吗?”
恩特:“?!”
“不晓得,”他被安迷修这句话吓得不轻,只能故作镇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是这样的吧……”
恩特笑了笑,他此时正站在阴影里,而安迷修却站在光亮里。
靠着自己这些年以来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及安迷修从来不藏着掖着的神情,使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大赛规则上说在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会被遣返回自己所属的星球……”
恩特喃喃自语,也注意到安迷修那温和的眼眸逐渐暗淡。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
伴随着几声乌鸦的怪叫,在这沉寂的密林里,增添了几分黑暗压抑的色彩。
两人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良久,冷月之上笼罩的阴云逐渐消散,寒冷的白光将他们两个所处的那片地域照的一清二楚。
“恕在下冒昧的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哦,恩特。”他语气平淡地回应了对方。
“你……是不是不能……不能开口说话,对吧。”
安迷修平静地注视着他,将语气放的很柔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溢于言表,就好像害怕触碰到对方伤口一样。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以来都是以腹语传音。”
“很怪吧?可能对你们这些正常人来说……”
“不过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出路了,我练了很久,也吃了很多苦,才能尽量得让自己像个普通人。”
恩特也同样注视着安迷修的眼睛,礼貌地回应。
“在下,有听别人提起过你。”安迷修缓慢地转过眼睛,看向别处。
“哦,这样吗?那我实在是深感荣幸。毕竟,能得到堂堂双剑安迷修的铭记,实在是不胜惭愧。”
恩特也预料到,对方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刚才也没有戳穿安迷修的明知故问。
“这么说的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恩特悄么么的道出这么一句寓意不明的话,反过来问对方。
安迷修先是有些茫然,然后缓慢地低下头,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可敬的对手。”这是安迷修沉默之后的结果。
“嗯,说的挺委婉。你确定你不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吗?”恩特听这个标准答案后,调侃道。
“不管怎样,安迷修。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恩特干笑着,同时蹲下身子看着他。
“在下不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迷修语意迟缓的说道。
“哦,你不懂?也对,这会儿是我糊涂了。”
恩特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接着又说:“你又不是外面那些喜欢饶舌的老总们,自然是听不懂的。”
“啊这,太冒犯了。我也不应该把正直谦卑的你和那些虚伪自私的家伙相提并论呐~”
安迷修听着恩特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紧锁眉头,一语不发。
“别生气,”恩特站起身,他其实一直在争取和安迷修保持对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还在观战的那几位而已。”
说完,恩特收起刚才那快意且虚假的微笑。
“这句话其实是个双关语,是我们这号人常说的。意思就是——我太不是个东西了。”
恩特说这话时,整个人的姿态放的非常随意。他从容大方地承认了有关自己的一切,也不避讳什么。
“你……别这么说自己。”安迷修在听到这出人意料的话之后,重新看向他。
“正义的骑士,我开玩笑呢,呵呵~”
见对方不再回避,恩特便主动说:“偷偷告诉你一个道理,很受用的。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不一定跟他说呢。”
“其实我还是挺欣赏安迷修你的,今天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咱们碰见了。那我可得好好指教指教你哦。”
他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的说道:“千万不要吝啬说赞美别人的话,也同样不要觉得贬低自己很吃亏。”
“毕竟,赞美别人又不要钱,能说的干嘛不说?为什么一定要恶语伤人?即便是恭维,人家不管怎么说,听着心里也舒服。”
“自己骂自己,骂得再难听,那也是说给自己的。而且,敢于贬低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认识一定是非常清晰的。”
“世事洞明皆学问,所以,还请不要见怪。”
说到最后,恩特话锋一转,引出自己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
此时,安迷修已经被他忽悠的晕头转向了。
理清思路后,沉静地说了一句:“你讲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刚才那一番自己骂自己的举动,很合理?”
“恭喜你,答对了!”
恩特并拢双手,很自然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副非常得意的样子。
安迷修转过身,不再看他。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思量了很久,似下定了决心。
再次转身面向他时,安迷修才郑重其事地说:“虽然,在下不知道你的经历。但无论怎么样,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
这时,一股凄厉的寒风十分应景地侵来。两人的身形逐渐没入其中,一时无言。
安迷修也注意到,在这类敏感话题被他揭开之后,对方并不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