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之中确实带着一种震慑,这也是她对着镜子可以练了好几天的成果。
她知道的,以前的那个名微木也不是个什么“皇帝家的傻闺女,光有气势没本事”的主,若是撇开名倾澜这么一个天生的王者,那么名微木无疑是个不错的君主。
这眼神似乎确实有用。
那名倾澜原本一直笑着的脸开始渐渐的崩开了。
只不过他涵养极其的好,就算是崩开了也仅仅是崩开了一道小口子。
旋即,他又像之前那样的从容,倒是没有笑,但是显然又回到了之前从容的模样了。
他刚要说什么,外面半开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名微木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提着一把长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三步两步,像是一阵风一般,旋即到了她的面前,而后直接挥剑抵在名倾澜的颈上。
名微木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她所有的担心终于都沉入了海底一般。
“长朔王深更半夜闯入陛下寝殿,恐怕有所不妥。”贺兰红浅的剑依旧抵在名倾澜的脖子上,她眼眸如火,语调却似水一般,一字一句说道。
名倾澜则依旧是之前那般淡似微风,他看着贺兰红浅微微一笑,而后又转头看着她道:“深夜来访并非未曾思量,只是自边塞归来,十分思念妹妹,想来妹妹也同王兄一样。”不过名倾澜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却动作温柔的将她放到了床上,而后他则站了起来。
至此,贺兰红浅才放下了抵在名倾澜脖子上的长剑。
“长朔王请回!”贺兰红浅拿着手中的剑拱手,动作恭敬,而语调却如深潭之水冰冷万分。
名倾澜转头,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在这里做什么,不过他转头,看了名微木一眼,之后便走了。
只是那一眼,让名微木有些不安。
那可能是名倾澜临走的时候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可是,却又像是在暗示。
暗示什么?是他已经认定了她是个冒牌货吗?
这让她有些惊慌了。
不过这些惊慌只在她的脑海中持续了没有多久,像是两股水浪撞击片刻,最后都平静下来,化成一股细流静静流向水深处。
她想,若是瞒不住了,或许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种任性的想法。
如今她想到,就算是被察觉了,可是这身体确实就是他妹妹的,到时候任由他怎么说,她权当不承认就是了。
等到名倾澜走了之后,贺兰红浅才放下了戒备,将手中的剑放在了一旁,也不行礼,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道:“他今日这是发了什么疯?”
名微木叹息了一声,她心说,她也不知道他这是发了什么疯。
“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我遇难,失忆了,他以为我是在当时被人掉了包,所以来试探吧。”这句话,一半真一半假。
不是说这句话的内容一半真一半假,而是名微木说出这句话的用意是一半真一半假的。
她在方才,也想过扯别的谎敷衍过去的,可是她觉得这样不划算。
如今的贺兰红浅倒是真心地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是她其实真正站的是那个真正的名微木的身边,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不是那个她要保护的名微木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因此她这样如实相告应该会起到一种“恶人先告状”的作用,其实算是先入为主的作用。
如果日后名倾澜以此来离间她和贺兰红浅,那么就算是有了充分的证据,可是贺兰红浅很可能只相信一点。
另外,她觉得撒谎的成本有些大。
贺兰红浅自然是不大可能去找名倾澜追根究底问他今天晚上到底会来这里,但是她只要撒了谎,贺兰红浅那样聪明的人,估计都会看出来,因为今晚这个事情没法编出一个像样的谎话来。
贺兰红浅应该是最清楚她和名倾澜之间的纠纷的人,名倾澜这样深夜造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因此她真的是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所以说真话是最划算的,她说了真话,既得到了贺兰红浅的信任,还有利于接下来她顺势问出她和名倾澜之间的恩怨。
当然,最后,就是她内心的良知吧。
她也害怕孤独,而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贺兰红浅是第一个对她这样掏心掏肺的人了,这在前世她也没有遇到过。
虽然她知道贺兰红浅掏心掏肺的其实是这个世界的名微木,但是,当她装作是名微木的时候,她觉得贺兰红浅对她的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