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这是他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我在哪？”

他试图活动四肢，却发现自己对触感的认知与以往有所不同。

“等等，让我想想？”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被那帮黑帮分子开枪射中胸口，难道我现在是昏迷了吗？”

他试着移动身体或睁开眼睛，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压抑的感觉，唯一能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

“好吧，至少我还活着，看来我连个痛快的死都做不到。不过这里倒挺暖和的。”

他的体内始终弥漫着一股暖意，感觉这个环境相当舒适。

“等我醒过来，爸妈应该会暂时放过我吧。也许我应该趁这个机会逃离那个家，出国去打工，找个洗碗工的工作总还是能找到的。”

他思索着利用这次濒死经历作为摆脱那个称为家的牢笼的方式。想象着一旦告诉父母自己要退学去做洗碗工时，他们的反应——父亲或许不会太为难他，但母亲肯定会抓狂。现在家里唯一能让他不惹麻烦的事情就是看书了，说不定连这个也要失去了。

“唉，这情况大部分也是我的错，毕竟一直以来不是醉醺醺的就是埋头在书堆里。作为一个儿子，确实没尽到本分。”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阵悔意。如果当初更懂事一些，就不会用酒精来排解情绪，也许家里的气氛也不会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宁愿整天争吵，也不愿接受他不愿读大学的事实。

“哎，过去的事无法改变，而且那时我也确实没有太多办法，既能保持冷静又能假装一切都好。”

十四岁那年，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他看到朋友们追求女孩、名牌服饰，热衷于爱情和社会地位，而他对于性只有好奇，却从未真正与谁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系。至于人类社会，在他眼里只是一套由人类制定、用来强迫大家共同生活的规则。

“这些规则不都是人定的吗？既然是男人，我应该有权改变它们，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时间就在他的思考中流逝，他并未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金钱统治的世界。有了钱就能随心所欲；没钱就只能成为社会大机器里的一个小齿轮，拼命赚取那些纸片，而这些纸片的价值正是由你遵循的同样规则赋予的。这样的人生真是可悲，被迫遵守人为规则，为了积累几张纸片而工作。这样的生活真的有价值吗？”

他的思绪时不时被打断，陷入沉睡或是尝试唤醒自己的身体。

如此日复一日……

“也许我是陷入了永久昏迷，只能等待真正的死亡来解脱这无尽的黑暗。”

周围的黑暗开始影响他的情绪，唯一让他保持清醒的是体内那股持久的暖意。

就在这时，黑暗世界出现了一丝光明，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扩大。

“终于有变化了！我得跟上—”

突然间，一种压缩力从他身处的狭小空间将他推向那片光明。这是一个缓慢且痛苦的过程，他能感到那种压力。不久后，黑暗的世界变成一片刺眼的亮光，他的眼睛因此感到不适。他开始听到欢呼声以及陌生的语言。

当他的眼睛适应光线后，他终于看清周围的一切：一位中年胖妇人正满面担忧地看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奇怪的是，她的手似乎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