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住宅是一个小花园洋房,当初他爸爸就在这儿开过诊所。后因他的父亲和母亲带他的妹妹去日本工作,所以,这诊所就关了门,只留下华文爷爷和奶奶陪着华文住。
前些日子,华文父母及华妹从日本回到东港,爷爷原本想让华文父母休息几天,等华文放暑假时,一块去老家的。可是,东港打仗了,也就暂时放弃了去老家的打算。
午饭后,华文爷爷在花园内的白玉兰树下的藤椅上闭目靠着,并毫无节奏地摇着芭蕉扇。显然,他摇芭蕉扇不是去暑的,而是在思考。他在思考什么呢?因为,昨晚华文父亲又提出要在这儿开诊所的事。这让华文爷爷很纠结,他想:东港很有可能会沦陷了,且这儿又离日租界很近。因此,在这儿开设诊所既不安全,也没有必要。再说,自己在老家还有一大块地产还得要自己经常过去打点,因此,他想把这房子卖掉,然后,举家回老家让华文爸去开诊所。不过,他转而一想:华文在东港念大学,总不能让他放弃学业回老家吧!当然,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东港读大学!
华文的父亲叫华志为,他提着水壶来到华文爷爷身边的茶几旁,为华文爷爷的朱砂壶灌上热水。华文爷爷睁开眼说:“你昨晚说的开诊所的事,我考虑后觉得……”忽然他觉得,还没考虑成熟,所以,便停顿了下来。
华志为焦急了,便追问:“爸,您的意思……?”
华文爷爷想了一想:“不要把诊所搞太大,只要能维持就行。万一东港沦陷了,小日本来这儿捣蛋,我们就是撤了,损失也不会太大。”
华志为:“我懂爸的意思。树大招风嘛!不过,我有日本朋友在上海,若爸同意我在这儿开诊所,那么,我就去找我的那位日本朋友。”华志为所说的日本朋友,就是安倍的妹妹幸子。因为,华志为在回上海之前,省四就把幸子住址告诉了他。
华文爷爷:“这是中国人的地,为啥要找日本人帮忙?”华文爷爷从藤椅上起身,站了起来。他是一位非常硬朗的老汉,虽然白发白须,却红光满面的。他身怀祖传的绝技,至今仍然能徒手对付几个壮汉。因此,虬江路上的小混混都不敢碰华文爷爷的。“你先把诊所开起来,规模还是小一点为好,主要是不让你医术荒废掉!”说着,他就朝洋房的露台走去,华志为连忙紧随其后。突然,华文爷爷又回过头对华志为说:“赚钱的事,先搁一下。等赶走这帮小日本,我一定让你开一个大医院!”华文爷爷对日寇恨之入骨,却也自知有一身武功,也不顶住日寇的枪炮。因此,他常叹息说:“我的钱能换枪炮,一定与日寇一拼。”
女佣匆匆走来,见华文爷爷,捧上一封信说:“老太爷,对不起!这信是给华先生的。”华文爷爷没作声,示意女家佣把信递给在他身后的华志为,华志为接过信看后,便对华文爷爷说:“有朋友家眷来东港避难,要我照顾一下。”
华文爷爷:“什么时候来?”
华志为:“按信中说的轮船班次来看,应该在昨天到达上海,不过,现在航班不准,我想去打听一下。”
华文爷爷:“你在家等等吧!说不定你朋友家眷已经在找我家的路上呢!”
“听爸爸的。”华志为知道,自己就是去码头也接不到杉子和花子的,因此,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她俩自己找来。
华文爷爷见家佣仍站着,便问:“还有啥事?”
家佣:“有一位自称是少爷大学老师的人,等候求见。”
华文爷爷:“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