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是语文。
任课老师是时左才去年兼今年的班主任,姓甄。
多余的资料不必赘述,对时左才而言,她只是又一个必须出现在时左才生命里的普通人。
——事实上,他这辈子唯一的妄想,就是自己的往后余生,都能够遇见像她这样的普通人。
对新学期的兴奋之情尚未褪去,同学们在课上坐得不甚安稳,不时窃窃私语。甄老师笑笑,也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角落里的时左才从头到尾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当下课铃响、临时班长喊完“老师再见”的那一刻,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向讲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望向他,甄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印象里,这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可从来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角色。
时左才定定地望着她,那眼神过于怪异,她心底无端生出几分忐忑。
“时左才,你有什么事?”
“书。”
“啊?”她没反应过来。
“你的书,很重。”时左才眉头微皱,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少话姿态。
甄老师愣了愣,低头望向自己手里那一小摞教材。
“啊……这个啊,其实还好……”
“我帮你。”
未说完,时左才已不由分说地将那一摞教材从甄老师手中拿了过来,自顾自往教室门外走去。
众人皆是看得一头雾水,甄老师咧咧嘴角,心道这孩子莫不是昨天开学礼的时候帮自己搬书上瘾了?
甄老师迷茫地跟在他脚后离开教室,又和走廊另一头往这边赶来的柳烟视撞个正着。柳烟视看看时左才,又看看甄老师,眨巴眨巴眼睛。
时左才两耳不闻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好像这摞教材就是他的一切。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烟视恍然一笑,又摇了摇头,一边念叨着“至于嘛”,一边笑嘻嘻地往付颖儿座位上走。
两位出水芙蓉般的女孩子竟是认识已久的闺蜜,一班里再次传出了劲爆八卦。
时左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天中的八分之二。
张天佑,付颖儿,柳烟视。
能不能躲过这三个恒星级别的麻烦,还是个未知数。但他愿意为此拼尽一切。
……
第三节课是数学。任课老师是个严肃的中年人。抱着一摞数学卷子进来,直接开始摸底考试。
教室里哀嚎一片。时左才微微皱起眉头。
试卷发下,其他人还在粗看题目时,他坐直身子,奋笔疾书。
距离下课还有20分钟的时候,他从座位上站起,将写满的试卷放到讲台上,在数学老师讶异的眼神中冷冷地说了一句“厕所”,打教室前门绝尘而去。
直至下课,再也没有回来过。
……
第四节课是体育,时左才痛经了。
……
时左才没能熬过第五节课。
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其时正是午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饭堂打了午饭之后,躲进了学校体育馆后的体育仓库里。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体育仓库午间不向学生开放,但侧面的窗户锁可以借助学生卡利用杠杆原理撬开。
翻进仓库、打开饭盒,在鞍马上坐下。刚刚放下戒备的时候,窗户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向来面无表情的时左才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下一霎,万念俱灰。
窗户外探头探脑的人是安鹤市。
——安鹤市的后面,跟着的依次是笑眯眯的柳烟视、嬉皮笑脸的张天佑,和一脸茫然的付颖儿。
“还真能躲到这种地方来啊。”张天佑先出声了。
“挺像他风格的呀。”柳烟视笑眯眯的。
“我是……之前被时同学带进来过,所以就猜他可能会来这里。”安鹤市如此解释,语气一如既往带着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