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往天权的唯一商道,他必须用自己为饵,拖住佐奕的军队,才能让精锐部队从密林小道穿插返回天权。
天时犹在,浓重的雾气可以很好的隐藏大军的行迹,也可以用五千兵马制造出数万军队的声势浩荡。
便给佐奕来个草木皆兵。
执明招来两位将士,将心中计策吩咐下去,重重的打马而行。
……
脚步声有些着急,从四面八方传来,步子凌乱,却重如千斗,一声声逼近,从林中传出,踏在佐奕心头。
佐奕托起茶盏,难隐心中的兴奋:“执明,你欠本郡主的东西,今日便都要让你全部归还。”
脚步声如雷霆般彻响,林中隐隐约约冒出无数人影。
浓雾之中,全都是影子,这怕是有数万之众。
佐奕挥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飞隼军早已迫不及待,听到攻击的命令,兴奋的飞上半空朝林中就是一阵猛射。
伴着层层雾色,只见林中人影煽动,东倒西歪,惨号声四起,一阵嚎叫过后,人影渐渐的往林中深处退去。
“往哪跑。”佐奕冷笑,下达了攻击命令。
开阳大军从两侧如潮水般涌出,带着喊杀声往林中冲去。
……
大战,于斯开始。
这是一场注定的战争,一接触,就激发出凌厉的鲜血。
执明没有阻挡,没有迎战,只是淡淡的站在林中,看着林中一片血红。
从一开始的计划,迎接这五千士兵的,就是全军覆没。
五千人的牺牲,换回整个天权,他们的牺牲都会名垂千史,载入天权的史册。
什么阵形,什么战术,都不再有意义,他们借着浓重雾气,隐藏行迹,尽量拖延时间,用他们的血肉之躯营造数万大军的假象,让天权真正的精锐部队从各个羊肠小道返回天权。
君王尚且不惧生死,他们又有何惧,这份牺牲重于泰山。
每次冲锋,都会带来大量死亡。
不是自己的,就是敌人的。
每个人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身上都是流出的鲜血,竭尽全力,只为先于对方一步,将剑刺入对方的身体。
雾气升腾,燃烧,鼎盛,甚至覆灭。
血战,惨烈而短促。
仅仅一个时辰,执明身前的两千多人就倒在泥泞的血泊中,碎成一个又一个污浊的血沫。
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度,只会被埋葬在这里,留一抹幽魂支撑这个碎裂的世界。
……
佐奕踏着满地的尸体,向执明走来的时候,执明几乎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长剑刺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在满地的尸体中,佐奕俯视着执明,嘴角浮起一丝胜利的微笑:“执明国主,又见面了,成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执明冷冷看着佐奕,随手擦拭了嘴角的血液,深邃如浩宇的目光终于变得森冷。
他,不再惧怕与佐奕一战。
……
玉林上方的那个土坡上,南风有些着急,看着嘴角仍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郡主,忍不住问道:“郡主,还不出手吗?执明国主若是死在这里,可没法和慕容国主交待。”
巽泽咬着狗尾巴草,悠哉的看着远处天空,挑了挑眉目:“死不了,最多受些皮肉之苦。”
南风拉了拉巽泽:“郡主,佐奕要动手了,真不出手?”
巽泽站了起来,晃了晃睡得有些昏沉的脑袋,看都没看玉林一眼:“这场戏看完了,走吧。”
南风不可置信睁大眼睛:“什么?不救了?”
巽泽也不管他,自顾朝另一个方向走远:“不救了。”
郡主,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南风追上去:“可是……”
“没看出来吗?执明借着大雾用自己为饵钓佐奕上钩,这雾色如此之重,死多少人也看不出来,估计一大部分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执明敢用自己作饵,肯定有把握佐奕不会杀他,我们何必多此一举阻碍他的计划。”
巽泽笑得灿烂,“成人之美才算得上助人为乐。”
……
玉衡的书阁中,一位玉白流丝带绑起长发的白衣公子正在作画。
水墨晕染,他画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最后一笔提起,淡淡的将笔头置于水中,看着在水中晕开的各色染料,那似乎也如一幅画。
“护法。”脚步声到,下属人也到。
那人笔头搅动着水,搅散水中的颜色,眉眼都未抬一下:“有动静了?”
下属:“是,又有人来了玉衡,还是带兵来的。”
那人:“从何处来?”
“遖宿。”下属询问那人,“是否要打出去?”
“这个嘛。”笔提了起来,那人静静的等待水静止之后,才道,“不急。”
“他们径直往云蔚泽方向去。”下属疑惑,“阁主带入府中的人,若是出事,很难向阁主交待。”
既然是阁主看中的人,倘若连遖宿那位都对付不了,又有什么资格令阁主出山,令醉酒狂歌的江湖梦扯进朝堂是非?
那人浮起的淡淡笑容,幽冷:“只要动的不是玉衡根本,那便看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