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北风吓了个半死。
“王上……”
“王上……您醒了?”
北风瞠目结舌,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一个踉跄,把自己吓得跪了下去。
“不必行此大礼。”慕容黎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过,整个人间都笑了起来。
听到慕容黎的声音,北风确定以及肯定慕容黎是真的活过来了,确定自己灵魂没有出窍,也没看花眼,激动得不知所措:“阁主,阁主去楮山取麒麟血……我这就去告诉阁主……告诉阁主去,阁主一定开心坏了。”
“不急。”慕容黎唤住北风,他知道麒麟是风尘子放的,也就没有太大的担忧。
巽泽挂念自己,更会很快回来,自己要是离开小院去找他,许会在路上错过,在小院侯着更为明智。
“阿巽取麒麟血一定很劳累,你去准备好酒好菜,让阿巽归来便能暖胃。”
“对,阁主好久都没有正常的吃过东西了,王上也一定饿了。”北风连忙道,“我去准备香薰,王上可要沐浴更衣?”
慕容黎点头:“好。”
北风:“我再去给萧然方夜他们消息,将喜事传入朝中。”
慕容黎:“好。”
*
巽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比任何时候都风尘仆仆,因为挂念慕容黎,所以赶得很着急,他甚至都来不及洗去手上的麒麟血迹。
只把一瓶麒麟血握得很紧。
没有灵脉催生,麒麟血滴在地上还是麒麟血,根本没有所谓的血菩提。
他不是没想过去灵山,但灵山仙界是需要御剑才能到达,他能控剑却不能御剑。
没有仙祖师父风尘子他们的帮助,他去不了灵山。
所以他的旅途还会继续,也许在走过某处无人烟的小岛,会遇上灵脉,那时把手中的麒麟血滴下去,就真能有血菩提了呢。
无论是怎样渺茫的希望,他都要一一尝试。
可当他看到小屋门敞开,慕容黎不在里面的时候,好像那所有的希望突然一瞬间全都破灭了。
压抑了数月的绝望如决堤般崩泄。
“阁主……”砰!酒壶摔落在地。
北风才喊出了这两个字,声音陡然被扼断。
连天的枫叶卷成雷霆一怒,天地顷刻变色。
巽泽的目光,已经没有了锐利和冰冷,只是一双没有任何希望的毁灭之瞳,刻入北风的骨髓:“阿黎呢?你说过誓死会保护他,你把他丢去哪里了?”
没有了慕容黎,他的盛怒,仿佛连天都能炸开。
北风僵硬着,一个字都卡不出来。
“阿巽,我在这里。”
巽泽倏然回头,就见到了慕容黎清如明月的笑容。
那是只属于他的温柔一笑。
巽泽静静的不动,风静静的吹,叶静静的落,他的那些盛怒也如烟般骤然消散。
北风立刻逃到慕容黎身后,大难不死般长呼一口气:“王上的惊喜,属下的惊吓,王上再不来,我首身分离了。”
慕容黎惭愧的挥手,让他退下。
确实,本想给巽泽一个惊喜,差点把北风害死,惊喜得要老命。
一物降一物,巽泽这种会炸毛的猫只有慕容黎才能降得住。
“阿巽……”慕容黎本来有很多的话要说,他走向巽泽,走向那个突然就泪流满面的人,也只能喊出这两个字。
巽泽的目光,从绝望到盛怒,从盛怒到萧索,从萧索到惊喜,然后是深痛的寂寞。
慢慢的,眼角漾开一丝泪光。
泪光又如决堤般,洗去了他的满面风尘,上一刻还带着如天的威严,下一刻已经哭成泪人。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伤心中有着惊喜的痛哭,痛快的哭。
也是第一次,那么大个人了,抱住慕容黎,几乎哭到魂断。
那些压抑了数月的各种情绪随着这场痛快淋漓的哭泣,再抬首时,迎来的便都是晴天。
“阿黎,我好害怕,我害怕得替你报仇的剑都握不稳……”他淌着泪水,伏在慕容黎肩上,却依旧抖着苍白,“那天,真的很冷。”
他害怕得不敢和慕容黎说一个字,他怕没有回应。
“我知道,我也害怕。”慕容黎也漾开一丝泪光。
“我怕孤独。”
“更怕阿巽孤独。”
所以他回到人世来,不让他在绝望中守着孤独。
巽泽终于破泪一笑:“阿黎,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月华如水,山岚轻卷。
一哭一笑的声音静静的流淌。
直到下半夜,慕容黎才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巽泽哄进梦乡,卧在他身边,暖暖的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