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请太后早定大计,以奠宗社。
竟是联名保奏,请立郕王为帝,遥尊皇爷为太上皇。也免得贼兵总奉圣驾以要挟大明,又是勒索、又是叫门、又是和亲或议和的,搅得人心惶惶。
慈宁宫中,孙太后脸色煞白,眼睛都恨不得迸出火星子来。
再没想到皇儿流落虏廷不过月余,那些受他提拔重用的臣子们就要另择新君了。
说是请她这个皇太后懿旨,可哪又有她拒绝的余地?
沉默许久后,太后才哭着使人批复:“卿等奏国家大计,合允所请,命郕王即皇帝位,礼部择良辰吉日准备登基事宜。”
众臣奉皇太后旨往郕王府,告知郕王。
朱祁钰整个王爷都惊住了:“诸位大人怎么会有此议?我何德何能敢当如此大任?不妥不妥。”
大家伙都冒着天下大不韪求来了皇太后懿旨,哪能容许他推脱?
赶紧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着,请他为家国天下故速速接旨。
还是于谦!
这家伙特别大声地喊:“臣等诚为国家,非为私计,愿殿下弘济艰难以安宗社,以慰人心。”
梦里头,代宗就没扛住这招儿,乖乖就接了旨。
工具人地位根深蒂固,也从此更得孙太后忌惮。后来代班太久有了真感情,打破默契废太子朱见深立自家亲儿子,这仇怨自然越积越深。不但唯一爱子早早夭折,自己也坏了身子。
诸般凄惨在梦境中看了那么多遍,朱祁钰哪能再轻易接过这烫手山芋?
最次也得来个三辞三让啊!
任凭朝臣们再怎么苦口婆心,他也咬准了自己就是个代班的。只勉力为皇兄待管几日朝务,等圣驾回还就再做回逍遥郕王,断不能行如此僭越事。
“就算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君也不该是本王。不行,母后这懿旨下得太草率、太突然了,本王得往宫中一趟。”
“不如像那日她老人家所言,立见深侄儿为帝,我为辅佐……”
说完就快马直奔宫中,噗通一声跪在了慈宁门外。
略微落后的,还有文武群臣们。
果不其然。
他才刚刚说完心中所想,群臣就大呼不可,主少国疑。若是太平时候,有王爷这等贤王辅佐倒也未尝不可。但此多事之秋,非得国有长君才能安社稷人心云云。
也只有王爷即位,方可断了瓦剌那边的念想。团结上下人心,早日迎接上皇归朝。
这后头一句名为劝诫,在孙太后耳中却仿若警告。
听得她心头狂颤,身形都有些发抖。
沉吟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郕王有此心,哀家与皇上便以无比宽慰。只皇长子年幼,不足以安天下。不如你暂且登基,等打退敌军,迎回圣驾后再做打算。”
赞同郕王登基同时,尝试给自家好大儿留个可能。
没法子。
嫁妹妹不成,阿剌知院试图求和未果。只等来明军加强防范,积极备战的消息后,也先都气乐了。
正好朱祁镇身边的太监喜宁叛变,主动交代了奉命回京取金银珠宝时所见。
让也先知道了如今明廷叫嚣得狠,实际上精锐都葬送在了土木堡。偌大京城只有不到十万老弱残兵,人心惶惶间,不少富户都已经准备难逃的‘真实情况’。
直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浩浩荡荡地拥着圣驾就往京城来了。
若这时候朝中还不能上下一心,别说迎回圣驾了,就是孙太后自己都容易流落虏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