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京城保卫战,王石两人所率之军斩杀敌人最多。
而从坚持不迁都到支持另立新君,再到提出种种备御之策。准备军粮、催促军备与操练新军等,也是处处都离不开于谦。
虽说此番没达到朱祁玉梦中那般,没有于少保就没有京城保卫战成功的程度。
于谦也依然称得上一句居功至伟。
然而这位第一功臣却意外谦逊,直接推拒。言自己浅薄却任六卿重位,本就该尽己所能力地为皇爷、为大明筹谋。
“如今虏寇未靖,兵事未宁。正是圣主忧劳之时,群臣效死之日。岂能以犬马微劳忝居保傅重任?皇爷恩命,微臣实不敢领受。如蒙怜悯,微臣就还任兵部尚书、提督军务。”
朱祁玉认认真真地看他,于谦也勇敢抬头,眼中满是真诚。
确定了。
不是假意推辞,也不是以退为进。
于大人就是这么想的,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身为人臣,就该在这等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尽心竭力。
再怎么都是臣子本分,不该有这般厚赐。
至于提督兵马事,他也是瞧出了军中军纪废弛、军士懒散等弊病。真想以一己之力,好生整顿,为大明培养出一支劲旅来。
但他这话一出,让前头的王骥跟石亨好不尴尬,也让后头等着受赏的官员士兵们有些无所适从。
难怪梦境里,于谦虽为首功,手里头还掌着兵权,却慢慢活成了孤臣。
连代宗病重之后,都对他起了防备。
甚至弃他而选石亨托付,结果把自己托到了阴曹地府。
也是……
朱祁钰摇头轻叹,双手把人扶起来:“自土木以来,多亏爱卿处处筹谋、事事辛劳,真国之柱石也。当属京城守卫第一功,不可不奖,爱卿切莫推脱。”
至于提督军务之事?
朱祁钰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先让他管着。等明年武举选材,一点点提拔出可靠亦可用的人手来再行交接不迟。
到底比起王骥、石亨之流,他还是更放心梦中后世盖章的大明忠臣于少保。
他话都说到这里,于谦还能怎么着?
只有跪地谢恩,领了这少保之位。虽没像王骥跟石亨似的各种表明心迹,但对新皇的认同度更高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既然前头已经下了明旨,现在自然该奖的奖,该罚的罚。如锦衣卫指挥同知吴良就因功被晋为都指挥同知,子孙世袭指挥使。
底下兵丁们也都根据所立功勋大小升官、赏银。
伤残甚至阵亡者,一一发放抚恤。
而那些个临战怯懦的,借故躲在家中的,一经举报查处后也都依律处置。
因违纪而被处斩之人,还要被枭首令各营传看。
实实在在的好处与血淋淋的处罚面前,三军肃然,整个军纪都好了不少。
随后,诏停天下勤王兵马,京城戒严解除。
而此时,已是正统十四年十月中。距离中秋两月,上皇朱祁镇北狩六十余天。收拾了所有细软仍旧救夫不成的上皇钱皇后整日以泪洗面,竟已视物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