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忠智这几天常去大队部打听推荐上大学的事。无奈刘支书这几日回公社人武部搞冬季征兵工作，大队里的事全由章主任负责。忠智又不好向章主任打听，曾去过章主任家一趟，章主任又不肯透露一丝消息，甚至见到忠智有些不耐烦，忠智只好作罢，也不去想这事。

今天早上，吃过早饭，下雨没事便去李金城家玩，李金城家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准备打扑克。忠智来的正好，于是几个人打起了五百分，输赢二斤肉，钱由李会计年底转帐。现金保管员吴文喜便去拿肉烧饭。忠智同李会计对门，两人手气好，连赢两局，便痛痛快快的白吃了一顿。吃过饭，吴文喜说起今天雨天怎么不见平时最好打牌的陈卫东。李会计说道：他最近忙呢，大队有一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他正四处活动呢，据说已有七八分把握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忠智听罢心里咯噔一下，便无心再玩牌，起身便要往外走，输了的拖住他，定要再打两局，忠智挣脱道：我回家有急事呢，下次再打吧。说完一头冲进雨地里，便直往大队部。大队部的门关着，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得，无奈只好折回，准备回家。想想不对，李会计的消息不会有错的，今天非得摸清楚，便定下心徒步去公社找刘支书。

跃进大队离公社不到十里路，忠智个把小时便到了公社大院，他敲开人武部办公室的门。正好刘支书正在里面写征兵材料，见忠智推门而入，连忙问明情由。忠智也就直接问了刘支书推荐上大学的事。刘副部长放下手中的笔，对忠智说道：这事不太可能吧，回头我再到政府办看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去找你。于是忠智又冒雨回家。

赵忠智心情沮丧到极点，他知道上大学的事肯定泡汤了。论红，陈卫东是大队长。任专，人家可是老三届的高中生。论关系，他嗲是荒村有名的能人队长。关键一点，他有章主任在后面撑腰。而自己呢，唯一的只有刘支书略略器重他罢了。再说了，刘支书初来荒村，说话还没有什么用，大队一切事务还是章主任说了算。刘支书上面有些关系，可这是推荐上大学，最终还是要大队盖公章的。泥泞的乡村小路实在难行，再加之又饿又冷，好不容易走到家。

妈妈本想发作他一顿，见他失了魂似的，估计他在外面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又不忍心收拾他，反而心疼起来：晚饭吃了吗？忠智没精打采答道：没呢。巧云说道：大姐去弄给你吃。巧云去了锅上炒了碗饭，青菜放两片牛肉烧了咸。忠智狼吞虎咽地吃着，巧云在一旁看着，说：你是不是为上大学事的伤神？忠智反问道：你怎么晓得的？巧云道：那天刘支书不是来我家说了这事的嘛，你是争不过陈卫东的，不说人家条件比你好，人家公社县里都有人。不过以我看，陈卫东上大学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他一走，大队不是缺人了吗？你不要老盯着刘支书，对章主任也要拉拉关系。

真是一语道破玄机，惊醒梦中人。忠智茅塞顿开，也不再那么的失落。吃过晚饭，同舅舅打招呼。大舅说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于是大舅忠礼等人一道去南屋睡觉不提。

刘支书第二天去政府办公室打听了一下推荐上大学的事，办公室史副主任查看了一下，跃进大队报上来的是陈卫东。有群众推荐的座谈会笔录，大队革委会的公章。看来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了，自己觉得对不住赵忠智，也低估了章卫国的能耐。不过也怪自己近段时间忙于公社征兵的事，把个忠智上大学的事给落下了。

过两天，刘支书回跃进大队，特地找了忠智，劝劝他，说明年还是有机会的。忠智倒是开朗了许多，还劝支书不往心里去，上不上大学无所谓。不过，刘支书心里还是有些内疚，忠智还是感叹命运不济。

寒冬九里天，农村比较闲暇，社员们也没什么农活可做。暖暖的冬日，人们三五成群蹲在草堆根下晒晒太阳，捉捉虱子，说说荤段子，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女人们则坐在背风朝阳的门口拿拿针线哄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