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她们小时候,那该有多好。
孔灵儿黯然,但随即莞尔一笑,“我阿娘一门心思想让我像你阿娘一样,成为刺绣中的翘楚,这几年,我没有少用功,然而怎么都不能学成你娘那样的技艺。”
“我阿娘便埋怨我,说我不用功,这能怪我吗?”孔灵儿一脸无辜和委屈,“要怪,也不能怪我呀,怪只怪我阿娘就没有你阿娘的天赋,我再怎么努力也只可能像我阿娘而不可能像你阿娘。”
常落云笑着说,“少令娘子女红也是一绝呢?她自然对你要求甚高。”
说着话,已经到了饮翠阁。
翡翠从食盒里拿出白玉糕摆在桌子上。碧烟愣了愣,讪讪地笑着,却不去拿。
翡翠奇道,“你以前不是最爱吃白玉糕了吗?还亏我们姑娘专门央求娘子,让厨房的厨娘一早做了来。”
常落云捡了一块白玉糕咬了一口,觑着碧烟,故意逗她,“这白玉糕又松又软,好吃得很,你当真不来一块。”
碧烟赌气地拿了一块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含糊地说,“是人招惹的我,又不是白玉糕招惹我,我为什么要惩罚自己不要吃。”
孔灵儿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这又是人又是白玉糕,又是招惹又是惩罚的,打什么哑谜呢?”
“灵儿你是不知道,碧烟如今对白玉糕恐怕是又爱又怕......”常落云说起常落瑶找茬的事。
“幸亏姑娘护着,要不然我这不白之冤就洗刷不清,恐怕当真会被发卖了去。”碧烟说。
“五姑娘这样也太过了些,”孔灵儿说,“她和秦娘子学刺绣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看上去娇滴滴一个人,居然做事这般泼辣。”
“还好你也机灵,要不然碧烟恐怕真的要吃亏了。”想想在背后议论人毕竟不好,孔灵儿转了话题,“云儿,你这次刺绣大赛准备的如何?”孔灵儿笑着问。
“也没有什么准备,到时又说吧!”常落云用手托着腮,望着孔灵儿。
“现在青州又有了一些新绣法,”孔灵儿温言细语地说,“皇太后喜欢精致华美的绣品,如今大家都喜欢把绣线分细了,也不再讲究针脚整不整齐,这样晕色更自然。”
“只是这种绣法非常考验基本功,只有把基本功练好了,才能做到运针如运笔。”
孔灵儿眼里带着一丝怅惘,“我虽然练习了许久,但绣出来的花草精致是精致,却总是流于刻板,少了一丝灵气。如今刺绣大赛在即,我琢磨了许久,还是无法突破。”孔灵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苦着脸,“但我阿娘对我寄予厚望,我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孔少令到青州织造司已经七八年,一直没有能够升迁。当年举荐他的官员大多已经告老,如今想要往上挪一挪,更是不太可能。少令娘子是真的着急,如果这次女儿能够在刺绣上博个头彩,说不定,他们一家还有望回京,就算不能回京,至少女儿也能寻一门好亲。
她给孔灵儿施压,也是不得已。
常落云伸手握住孔灵儿的手,想给她一些安慰。
孔灵儿却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着眉,苦恼的说,“云儿,我害怕看到我阿娘失望的样子,我不想辜负她,可是,我真的没有把握!”
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云儿,离大赛没有几天了,可是我心里乱得很,前几日,我去了一趟外祖母家,以为散散心会好一点,但还是不行?”
她死死握住常落云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的不安和焦虑散去。
“灵儿,你已经绣的很好了,如今你需要的只是放松,”常落云诚恳地说,“你紧张,其实别人也紧张,你要相信你自己。”
“在刺绣大赛上胜出顺利去京城固然是好,但若不能,其实也有其他法子去京城不是吗?”常落云不疾不徐陈述自己的看法,“如果进京城只是为了结一门好亲,那用什么方式进京城就并不是很重要。攀上高门大户固然是好,但其中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焉知门户相当的就没有好儿郎?”
孔灵儿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母亲说的,似乎也都对。
不管怎样,将埋在心里从来不敢跟别人说的话说出来,她终是觉得轻松了些。
“云儿,你呢?你不想去京城吗?”孔灵轻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