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虽强盛,但也不至于万里迢迢前来攻打燕国。”
面对燕王喜的狂妄自大,蔡泽依旧保持着笑容。
“既然不为伐燕,又怎敢说为燕国而来?”燕王喜哈哈一笑,“总不能为了臣服于燕,割让城池吧。若是如此,寡人奉你为上客之宾,钱财权贵,任尔索求。”
“秦国要臣服,也是臣服于楚,赵二国,岂会臣服于儿国?”
“儿国?!”燕王喜猛拍桌子,站起身。
目光阴沉且冰冷,“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寡人面前,羞辱燕国!”
“是否羞辱,燕王自知。”蔡泽拱手道:“自赵燕一战,廉颇逼迫燕国割让数城之地,迫使燕王任用将渠为相。直到如今,哪怕廉颇已死,赵国声势不复以往。燕王依旧惧怕赵国,甚至不敢罪罚将渠。这如果不是儿国,又是什么?”
“你……!”燕王怒不可遏,“你难道不惧死吗?”
她实在是不明白。
蔡泽怎敢如此大胆。
居然当着她的面,在燕国。
说燕国是儿国!
就不怕怒而杀她吗?
“死?我纵然一死,也改变不了燕王受制于赵的事实。”
燕王喜胸膛起伏,脸上表情越发凶恶。
蔡泽丝毫不惧,直视燕王喜。
燕王喜逐渐按下怒意,她坐回王椅,“你来燕国,难道就是为了耻笑寡人?”
冷眼注视蔡泽,“说吧,你的真正目的。”
蔡泽拱手一拜,“我代表秦王,愿意与燕王签订盟约,共分赵国之土。如今赵国老将廉颇已死,新起之秀李牧与赵王不和,赵国大部分兵力为钳制李牧而驻守边关,正是燕王收复失地,重振燕国之时。如此良机,燕王要白白流失吗?”
燕王喜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虽然廉颇带领军队,兵围燕都,教她做人。
但燕王喜内心的雄心壮志后面,并没有被抹掉,而只是被压制了起来。
如今听蔡泽这么一说,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她也不期望着与秦国共分赵国。
只想着能收回失土。
顺便占领几座城池。
扩大一番疆土。
至于是否与秦国联合……。
此事还有待商榷。
燕王喜也不蠢。
如果与秦,共分赵土。
那燕国就得直面秦国。
以现在的国力,远远不能与秦为敌。
她只想摆脱赵国的控制。
并且掌控燕国进入中原的要地。
仅此而已。
燕王喜没有给蔡泽答复。
也没有动蔡泽。
而是将蔡泽赶出了宫。
燕国并不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地处极北,苦寒之地。
人口稀少,又饱受蛮夷侵扰。
历代燕王皆想进入中原之地。
而赵国始终如同一道门,硬生生阻挡住燕国进入中原的道路。
所以,赵燕两国常有摩擦。
只要抓住机会,无论是哪一代燕王,只要不昏庸,就一定会选择东进伐赵。
燕王喜虽无能,但不昏庸。
蔡泽的话,勾起了她的小心思。
弱小的燕国,能在诡谲多变的局势之中,依旧站稳脚跟,靠的不是自身是强大。
靠的是长袖善舞。
游走于诸国之间。
一直与强者为伍。
而现在的秦国,无疑是诸国之中的最强者。
她想利用这次机会,借助秦国的帮助,攻打赵国。
为燕国谋求利益。
送走蔡泽后,燕王喜当即令人将剧辛请来。
如果魏国是靠魏无忌撑场面,赵国靠的是李牧。
那燕国便是靠的剧幸。
剧辛乃兵家出身,着兵法《剧子》九篇。
早年周游列国,出仕于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
后因燕昭王求贤若渴,投身于燕国。
入燕国后,变法图强,使燕国国力大增。
与乐毅齐名。
后游走诸国,联合抗齐。
与乐毅大败齐国与济西之地。
不过,燕国小人众多。
剧辛老迈,不得燕武王重用,受朝中小人排挤。
早已闲置在家。
如今,燕国无人可用。
燕王喜终于想起燕国还有一员上将。
待剧辛前来。
燕王喜直言不讳,“如今局势,赵屡次被秦所败,且内部不合,兵力汇聚于边关,钳制李牧。秦纲成君前来言说,欲要与燕联盟,共分赵国之地,你以为如何?”
“秦国?”老态龙钟的剧辛皱眉。
“没错。”
“大王,不可与秦为盟。虽秦有赵魏二国所阻,与燕并无利害。可秦得罪的,可都是燕邻。若与秦联盟,诸国不敢伐秦,但敢伐燕。秦燕国土不联,燕国如何抵挡诸国之兵?”
“寡人也是这般想法。那你觉得伐赵一事,是否可行?”
“伐赵,倒是可行。老臣虽闲赋在家,但也时常打听诸国之事。赵因丞相臻马一事,为诸国之不喜。若是大王借此名伐赵,不仅师出有名,还无人可以援赵。”
剧辛想了想,“廉颇死后,赵国已人才凋敝。赵王偃更是拜庞煖为帅,驻守于武城,方城。而这两地乃燕国进军赵国之必经之路。”
她一笑,“或许大王不知,臣与庞煖相识已久。”
“噢?”燕王喜诧异的看向剧辛,“这寡人倒是不曾听人提起过。”
“臣年少少时,曾在赵武灵王处为官,与庞煖颇有交情。后因沙丘之乱,赵武灵王身死,来了燕国后,才断了联系。”
“那庞煖此人如何?”
一听是赵武灵王时期的老将。
燕王喜心里直犯嘀咕。
赵武灵王那是何等人。
以一己之力,铸就强赵的人物。
手下皆能战之士。
赵国到现在,除了一个新起之秀李牧。
基本都是在吃老本。
由此可见,当时是何等的强盛以及人才辈出。
剧辛知晓燕王喜的担忧,“庞煖此人通兵权谋法,知纵横之术,又晓黄帝,老子学说。”
燕王喜脸上担忧更甚。
不明觉厉。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剧辛,“那比之老将军如何?”
剧辛爽朗一笑,“此人虽知晓甚多,但杂而不精。兵法一道,远远不及臣也。若大王信过臣,且点精兵两万,看臣为大王取下庞煖首级。”
“好!”燕王喜一拍桌子,喜上眉梢。
就好比一个非酋和人斗卡,意外发觉垃圾堆里,藏着一张神卡。
燕王喜高兴过后,又看了看满头白发的剧辛,“老将军,可还能披甲上马?为燕国征战?”
“自然。”剧辛挥了挥拳头,“老臣虽年迈,但弓马剑术从未放下。莫说取庞煖首级,就算直攻邯郸,也不在话下。”
“好好好,老将军威武。寡人这就点兵谴将,与赵一战。”燕王喜向剧辛行了一礼,“全指望将军了。”
“自不辜负大王信任。”
送走剧辛,燕王喜在朝堂之中,以莫须有的罪名,革去了将渠的相位。
关押至大牢。
以此来试探赵国的态度。
发现赵国并无什么反应。
当即恶向胆边生,直接于闹市前,斩了将渠的首级。
赵国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燕王喜心下大定。
当即挑选两万精锐,八万士卒,前往赵燕边境。
同时拜剧辛为帅。
蓄势待发。
蔡泽听闻此事当即找到了燕王喜,再谈联盟一事。
虽然挑唆燕赵的任务,已经完成。
但蔡泽还想更近一步。
与燕联合,分化诸国联军。
对于所谓的联盟。
燕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是持暧昧的态度。
如同渣男。
只想要好处,不想承担责任。
哪怕蔡泽屡次劝说,依旧无功而返。
数月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便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