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学院第十八章
第二天,韩月阴回到了课堂。习以为常地穿过同班同学惊讶的目光,韩月阴躺在书桌上,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一天。
说句实话韩月阴早已觉得自己脱离了班级,以至于现在到底要不要融入班级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晨读休息时间。
曲钰观望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去打扰韩月阴的好,他现在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无论是出于李师栈对他这个班长的请求还是自己的个人私心,他都觉得也许让韩月阴一人独处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没办法,他还得顾虑到班级所有同学的安全与想法,他不想再牵连无辜的同学们了。可是……曲钰还是会觉得亏欠韩月阴。
郎明泽依旧被同学们簇拥,只是身处中心的他总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打瞟。
他很自责,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自控力差到了这种地步。不能明辨是非,先入为主地伤害到了韩月阴,甚至波及到了同学。这些天每每看到前排那空荡荡的座位,郎明泽内心深处无可遏制地涌出罪恶感与愧疚感。郎明泽有些害怕了,害怕与韩月阴的交流,更害怕时不时那个暴露出伪善的自己。
有时他不禁想,自己何时变成了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了?
关雨欣端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诗歌集子小声朗读着。早上清理院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她是今天唯一和韩月阴打招呼的人,与往常一般韩月阴还是没有回应过她。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万一哪天他就回应自己了呢?说不定就是明天。
关雨欣抱着这样的想法与韩月阴在同一间教室学习了两年,虽然不是完完整整的两年,但只要韩月阴来上课,她都会与他打招呼问好,每天都是如此。不知怎的,关雨欣隐约间能从韩月阴的行为作风上找到一丝熟悉感。
嘴里朗读着意境深远的诗歌,她的目光已经偷偷落在了眼前少年的脊背上,这本诗歌集她早已烂熟于心。说起来她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就开始关注韩月阴了,不过这么特立独行的家伙没办法不注意到吧?虽然总感觉他是在逃避什么。
不过……关雨欣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道别人。
杜琳绮望着窗外的阴霾天空,恍然间脑海中浮现出杂物间驻足观望少年的一幕。
好孤单啊……像一座孤岛不是吗?
她自说自话道,埋头时已是微微脸红。
阴雨天好像都是这样,总有一片落单来不及躲避的乌云,被赤裸地展示在天空中,哑声无言最后落下如泪的倾盆大雨。下巴抵在桌面,视线延伸到第一桌,最后停留在那人的右手上,还能看到缠地有绷带。杜琳绮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香囊,简单朴实,做工倒还说得过去。
紫色的布料,柳枝作束绳,上有白色的花核,其内的香料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表面绣有银白的五芒星花纹点缀,这是便唯一的图案了。将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顿时感到精神不少。
那家伙……手艺有这么好吗?
好不自在,怎么感觉好多人在盯着我看?!
韩月阴有些如芒在背。他望向窗外,他们几人也不约而同看向天空。
今天……会下雨吗?
第一二节都是高阶数论,因为前不久才刚刚考试,数论老师正讲解此次的试卷。
不过这和韩月阴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数论这东西,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既然是考试难免避不开讨论成绩,韩月阴班的数论老师,刘老师大致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那个班数论最好,那个班的高分多。还说了说考试范围及参考书上哪里有类似题目,还有就是班上同学在每题的丢失分情况。最后再痛心疾首地进行一次耳朵已经听出茧子的劝学,才开始讲解试卷。
可惜这些话是个学生都听腻了,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学,作为华耀第一学院的学生,他们的起点足够高,但是数论这东西还是得看理解。
同样的定理有些人一遍就能融会贯通,有些人一个学期下来可能都记不住定理名字,更别谈运用了。就好比现在班上的人几乎都是一副苦大仇深脸,眼睛里透出一种疲倦和空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学了。
“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定理知道吧?”
“嗯……”
“德尔塔抓轴定理对不对?”
“对……”
“最后再进行什么?路希代换来了不就是。”
“是……”
“都会了没有,会了就下一题。”
“哦……”
“我就搞不懂了这不是都会吗?还要错。”
“唉……”
(定理什么的都是瞎编的,瞎编的!!!)
讲台下不时响起长叹。这种明显只是应付老师的回答一直存在于课堂。
老师为了赶课程进度往往忽视了学生究竟有没有理解课程,而学生为了让老师尽快结束课程都以肯定式答复进行敷衍。大多数情况下课堂上老师和学生都是零交流,何况现在是新的纪元,老师逐渐已不是课堂的主要角色,有太多的智能科技可以取代老师授课。
饱受诟病的课堂气氛与死板教学,对学习感到疲乏的学生,空有知识无法传授的老师都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铃声响起,下课了,试卷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讲到了最后三题,要知道上课前老师还说了一大堆关于考试的废话。
清一色地,几乎全员卧倒趴在桌子上,刘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这也是下课时的常态了,无论在哪个班级都如此。目光注视了一阵,刘老师便要离开教室。
这个时候,老师往往是最孤独的啊。
“老师?这个题……还是不懂。”
闻言刘老师又回头,果然是关雨欣啊。
简单点出几个容易犯错的误解点,再引导思维走一下,不需要说太多,他总不能一直帮学生直到把答案算出来吧。
关雨欣似懂非懂地道了声谢,回到座位上摘下眼镜小憩。现在班上还没休息的就只有班长曲钰和几个在教室外“放风”透气的男生女生了。
短暂的课间,第二节数论课如期而至,只是这节课刘老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啊……这个,这个题目有些许超纲了,但应该是能理解的。”
“哈?!”
讲台上的刘老师,讲台下的学生们互相大眼瞪小眼。
“老师您这就讲完了?!”
“啊……嗯,这道题讲完了。”
刘老师搓着手,有些惶惶。
“啊?!”
已经有不少同学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五官逐渐扭曲,无处申诉高阶数论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就连班上前几的关雨欣,曲钰郎明泽他们也是皱着眉,满脸不解。
唯独某人还自顾自地做着无关课堂的事。
班上有些骚动起来,议论频频,抱怨不断。
刘老师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内心急得团团转。他着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更详细的解题步骤和讲解方法。刘老师的目光一转教室里的一处角落,有些无奈求助道:
“韩月阴同学?”
韩月阴舞动着标尺与铅笔,正全神贯注绘画星标图。
“能……能帮老师讲个题吗?我看答题卡上你做的非常好。”
稍稍拖了些时间,韩月阴嘴里咬着一支铅笔,双手绘制星云图动得飞快,他头也不抬地说:
“老师,可以画图。”
“是吗?等我拟做一遍。”
示意同学们安静看看参考书,刘老师开始在笔记本上重新计算题目。
“诶,这样确实清晰多了。”
不一会就听到刘老师自言自语到。
拿出工具,工工整整将笔记本上的图形腾到黑板上,标记字母和数据,刘老师又开始讲解此题。
说实话,韩月阴觉得刘老师讲的已经很明白了,奈何还是有不少学生不懂。
其实在许多学生眼中,这类题目无论入手还是分析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刁钻了。就像现在,他们耳中,刘老师的讲解犹如天书般晦涩难懂。讲台上兢兢业业,唾沫飞溅的刘老师的解题在他们听来似乎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哈???”
“不是,你们听我说,不是这样,要这样!”
“嗯???”
“先是要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你再这样!”
“啊???”
“是不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听不明白是不是?就是要先用这个,这个之后再得出这个,这个之后最后这样就能算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