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茹心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虚,却状似是没瞧见一般,又问道:
“你们几人分别在不同的院子,伺候着不同的主子,可与你们同一个院子的人月例都发了,偏生这般巧,你们的月例没发,真是怪哉?”
小丫头微一犹豫,马上来了话,抬眸,迎着姬茹心的目光,答道:
“这话三小姐怎么问咱们做下人的,咱们可是有去账房询问过的,下人的月例发放都是由账房支银子,当家主母签字才可,许是,许是三夫人见咱们都是些不受宠的丫头婆子,这才没把咱们的月例发下。”
姬茹心暗叹,宋春莲厉害啊,竟寻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反应快速的小丫头!说出的话阴阳怪气,别有深意;
“哦?!是这样啊,呵,不受宠啊!”姬茹心只淡淡一笑,侧身,看向母亲苑秀,柔声问道:“娘亲,您签发月例时,可有见到这几人的月例条子?”
苑秀盯着姬茹心,却是极为认真的思索着,片刻,才道:
“记不得了,当时,账房的孙大管事将全府所有人的月例条子给我时,足足有百来张,我,我实在是记不清倒底有没有这几人的了。”
姬茹心轻扯了一下唇角,拿起茶盏,吹了吹上面飘浮的翠绿茶叶,轻呷一口,抬眸,淡道:
“即如此,还要劳烦春珠姑娘跑一趟,烦请孙大管事过来吧,此事总要有个了结,孙大管事也是这事中人,可是少不得他。”
春珠再次看向老夫人,得了点头,又出门去寻孙流了;
姬茹心平静如水的坐着,心中却是细细的盘算着每一个步骤,确保万无一失,今日必要一举将大夫人宋春莲彻底除了在姬家的权力,想再翻身上位当家主事是万万不能够了……
一盏茶的工夫,春珠带着账房的章诚来了,进屋给各位主子见礼:
“奴才见过各位主子,今日账房孙大管事告病在家,奴才是账房的章诚,跟着春珠姑娘过来替孙大管事来回主子的话。”
见来人不是孙流,宋春莲的面色有些难看,手微微发颤,姬茹芬见状,忙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静观其变;
姬茹心面色如常,可心中明镜,孙流今日必不会来,昨晚他在怡红楼与那个相熟的妓子鬼混了一夜,晨起天已微微放亮,才从怡红楼出来,可刚进一个没人的巷子,就被候在那里的人给胖揍了一顿;
这出手之人嘛,自然都是姬茹心安排的了,都是皮雄找得,是些平日里和他混在赌场的地痞流氓,一人只给了一两银子,价格可是公道得很呢,皮雄嘛,十两银子就让他跪地磕头了;
皮雄此人很是油滑,叮嘱他的人,打孙流时,嘴里要喊着他占了那个妓子,浪费了他们昨晚的时间,坏了兄弟们的好事;
孙流这顿打可是不轻的,怕是几天都起不来床了,如此丢人的事,孙家怎能说出来,只能来姬府告假称病,看来这效果是真的不错啊;
姬茹心掐算着日子,心中已然有了定数,大房母女这几日必会有动作,所以早早的做下了安排,可巧了,昨日刚收到些物件,又打了孙流,今日大戏就开锣了,这时间可真是刚刚好啊!
姬茹心见章诚一到,大房母女就已坐立不安了,心中甚是好笑,刚开始就不安了,后面还有精彩的大戏呢;
姬茹心淡道:“既然孙大管事不在,你也在账房,问你也是一样的。”她清了清嗓子,发问:“发放月例时,你们可是将全府所有人的月例条子,全部都交于三夫人了吗?确保没有遗漏?”
“啊?全府所有人?”章诚一脸的懵,似乎是没听懂姬茹心的问话,极为不解的说道:
“这?恕奴才直言,三小姐所问,不对,您没当过家可能是不太知晓,咱们账房发月例可是以各院为首放下的,都是各院的管事核算好每院下人的月例总数,报到孙大管事处,待日子到了,账房就按照各院管事所报的月例,如数支下银子的;若按您所说,一人一张,那,这,这姬府百来号下人呢,放月例不是要忙上几日啊!那账房可是这几日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听了章诚所言,屋中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变,老夫人拧眉,疑惑发问:
“若如你所说,是以各院子为首,那为何今次账房交于三夫人的都是每个人,每一张月例条子呢?”
“啊?”章诚一愣,看似不明所以,忙道:“这,老夫人,您是说每人一张?这次奴才可是不知晓的。”
老夫人眉头已然拧成了疙瘩,又问:“这次你不知晓?你哪次是知晓的?”
章诚微一施礼,回道:
“回老夫人,账房内不只奴才一人,平日孙大管事都是命奴才们拿去给大夫人签字的,谁得空,手上没活,就由谁送,月月如此;奴才也是奇怪着呢,这一次孙大管事却是亲自去给三夫人送的,奴才原想着,应是三夫人初为管家主事,孙大管事想去请示一些府中事务可有变动,哪成想,原来是改了月例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