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抽烟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低着头,闷声闷气道:“老板平时都在店里,很少出来。”
说完,张工将烟屁股丢在地上,大手朝工人方向挥了挥:“干活干活,今儿要把事情干完。”
何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抽完烟后,才往唐老家走去。
唐老正提着一个塑料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见到何远过来,连忙招呼道:“小远,你过来啦。”
“来一会儿了,你不在家。”何远进了屋子,看了眼塑料袋,道,“买啥好东西了。”
“我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买水果,又去买了一趟。”
“水果,这是榴莲吧?”何远透过塑料袋的缝隙,看了看,除了日常的苹果,葡萄,还有一盒黄色的果肉。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榴莲,朵朵最喜欢吃这个,这个什么榴莲的。哎,我这人老了呀,总是记不住。”唐老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那还挺贵的,好几十一斤呢。”何远笑道。
榴莲和车厘子,哪怕是在北京,也算得上是价格比较高的水果了。放在老家,简直是奢侈品。一斤榴莲,抵得上唐老一个星期的伙食费用。
唐老招呼何远坐下,自己去了厨房,开始折腾。
何远进去看了一下,唐老家的厨房和自己那里差不多,面积还行,能同时站好几个人。但屋子太矮了,里面光线不好,灰蒙蒙的一片,特别阴暗。
唐老身体不太好,颤颤巍巍的,做菜的时候手抖的厉害。何远上去帮了下忙,洗菜,摘菜,还帮着炒了几个。
做好饭菜后,何远将菜端到桌子上,两人坐在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唠着嗑。
唐老嘴里吧唧吧唧抽着旱烟,眼睛却一直往小道上扫。
“朵朵什么时候过来。”何远道。
“她说今天过来,应该快了吧。”唐老犹豫了一下,道。
何远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放下手机,唐老似乎等的有些心焦,时不时走到小道上,往村头的方向看一眼。
何远道:“快了吧,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等到差不多两点,唐老颤颤巍巍,站起来道:“小远,咱两先吃,先吃。”
“要不,您打个电话吧,可能遇上什么急事儿了。”何远道。
唐老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孩子她妈觉得,她年纪还小,用手机不好,没给她买手机。算了算了,我们先吃吧。”
唐老说着,走到餐桌前,给何远倒酒。
何远见状,只能坐过去。
菜有些凉了。
唐老准备将菜拿去热一下,何远连忙道,不用不用,这里还有很多凉菜,将就着吃。
唐老还在迟疑,何远已经站起来,将一些菜盛了出来,放在桌上。剩下的热菜都放进锅里,放不下的,就用罩子罩好。
唐老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何远在一边找着话题,讲了些北京的事,工作的事。
饭吃完,老人收拾了一下,有些困了,跟何远打了声招呼,回房间睡午觉。
何远睡不着,呆着也没事儿干,索性去外面溜达一圈,消消食。
他最近在做一些恢复性训练,感觉自己又瘦了。
路过村头的时候,何远看见河岸两边的土,都被挖了起来,一根根巨大的水泥管道堆放在岸边。
整个河道扩宽了两杯,原本浑浊的河水,看起来十分清澈。再往远一点,岸边已经被推平,铺上了草坪,绿植,旁边停着几辆车,几乎人家正在岸边钓鱼,打麻将。
何远上学那会儿,就听说这边在拆迁,这快十年了,终于拆到他们村头。往前面五百米左右的村子,已经拆完了,修好了厂房,连公交车站都迁了过来。
以前何远回老家,要在干道上下车,然后走二十来分钟才能到家。早上还好,要是到了晚上,一路上黑灯瞎火的,两旁都是鼓起的坟堆,特别渗人。
现在好了,只要走几步路就是公交站,方便多了。
何远吹着河风,站在岸边,看着草坪上的人家优哉游哉,突然想到,自己要是在这附近建一个民宿,或者农家乐,生意会不会很好?
老宅子在城东,城东原本是郊区,这里有个火车站,鱼龙混杂,客流量很大。不过也许正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政府一直没有开发,连公交车都很少过来。
后来政策方向改了,政府要评优秀旅游城市。
原本这一带本来准备拆迁做厂房,现在全部停工,开始做绿化,准备做成城市的后花园。
这里本来就朝着成都,随着这几年轿车普及,自驾游来县城的人越来越多,城东的客流量也急剧上升。
要是在这里开个农家乐,或者民宿,接待一下游客,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生意。
有了这个心思,何远开始观察了一下。
河堤旁的草坪修的很宽大,附近也很宽阔,但是一眼望去,连一家小卖部都没有。
这里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了,虽然附近也有人烟,但不是厂房就是村子,也没有吃饭的地方。
倒是过了桥,有个新建的商业中心,不过走路的话,要半个来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