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你是谁?”
“别西卜。”
门开了,一个同样蒙着脸的人警惕的探出头来向外边张望。佩雷斯没有废话,闪身飞快挤进门去,那人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便立刻轻轻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以后,对面大楼上的沃森这才重新探出头来。你们莫不是真的盟军特工吧?沃森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来都来了,要不凑近听两句?
反正自己这具身体的听力得到了不小的增强,他决定从上方找条路再靠近些,听听这伙神秘人的聊天内容。
毕竟这大半夜的,除了面前这间屋子以外,旁边也没别的地方会有人讲话了。
“佩雷斯,你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过来?”
“出大事了!我听见军营那边大半夜的突然拉了警报,城西那边的2个步兵连全都冲上街了!”
“怎么回事?”
问出这句话的人并没有蒙着脸,他光秃秃的脑袋立在高大健壮的身躯上,再配合满脸的络腮胡活脱脱一副悍匪模样。佩雷斯简单描述了一下半夜听到枪声然后警报拉响军队上街的经过,络腮胡大汉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城西那边盖勒的据点被发现了?他再次开始询问佩雷斯。
“你还有没有观察到其他情报?”
“没有了,街上全是大兵,我也不敢靠近确认,我觉得那帮狗娘养的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情报,我怀疑我们可能已经暴露......”
“行了,让我想想。”
络腮胡大汉抬手打断了佩雷斯的话,沉默了一阵,大汉再次开口说道:“再过十几个小时我军就要正式进攻海德堡了,我们在内部的响应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绝不能有失。”
顿了顿,大汉又说:“我们在此潜伏了大半年,发展出了这么多渠道,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制定了这么详细的计划,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且大部分渠道和准备都是一次性的。”大汉身旁的一名蒙面人补充道。
“没错。”大汉点点头:“这就意味着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发动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来保证它的效果。”他拿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但我不是那种理想主义者,我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如果计划失败,导致我军进攻失利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大汉看向佩雷斯:“取消原来的碰头计划,你明天直接去集市厅和卡尔克确认安装好的炸弹有没有问题,然后按照原定的引爆计划往下操作。”然后他转头看向另一位蒙面人:“伯纳德,接应咆哮突击队的事情有没有新的变故?”
“一切照原计划进行。”伯纳德耸了耸肩:“总有人可以用钱搞定,尤其是现在被我军压到了家门口,冷静下来想给自己找条后路的人就更多了。”
“那盖勒那边怎么办?”佩雷斯问道。
“他知道自己应该炸哪里,现在盖勒那边已经完全是打出去的炮弹,单独飞行了。”大汉很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保险:“而且他不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就算他那边不幸被抓住了,也不会直接对我们的主要行动造成干扰。一旦我军开始进攻,城卫队那帮狗娘养的可没多少精力来管我们了。”
佩雷斯不再多问,转身出去,准备等天亮后按计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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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楼上的沃森把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盟军会对海德堡发动攻击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到时候整个海德堡及其周边肯定会乱成一锅粥。而他做完这一票之后,就可以趁乱跑出去,只要不被盟军当成敌人堵住那就是天高任鸟飞,大概。
就在沃森吹着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天终于开始亮了。
清晨的金色阳光洒在古欧洲式建筑的黑色屋顶上,慢慢的向屋檐下的红色砖墙蔓延。包裹着城市边缘的翠绿树林随着古桥下的河面一样掀起层层波动,延绵向远山。终于有人推开房门走上街道,这座古朴的城市逐渐苏醒过来。
如果忽略掉那些或走或停的战争机器,这幅画面就和沃森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欧洲旅游城市景点美图没有什么分别。(注:海德堡是二战期间极少数没有被盟军飞机轰炸的德国城市)
早安,是时候了。
几分钟后,看着街上的行人逐渐增多,戴着帽子、包着薄围巾的沃森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开始在海德堡老桥周围转悠。
没过太长时间,在沃森慢腾腾的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他见到巷口有个包着头巾的老妇人正在紧紧盯着他。
这个老婆婆认识我?
他停下了脚步,冲着老妇人歪了歪头。
好一阵子过去了,就当沃森以为老妇人要大喊“卫兵”的时候,老妇人颤颤巍巍的问:“你......你是阿尔门多?”沃森没说话,只是拉下了围巾把脸露出来一些,然后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
老妇人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伸出去拉着沃森,把他带进小巷子里。
“可怜的小阿尔门多,关于你父母的遭遇我真是太遗憾了。”
沃森还没反应过来,老妇人就把他搂进了怀里。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沃森这个孤零零过日子惯了的家伙有点猝不及防,他傻傻的愣着。
这可真让我有点意外,我们华夏打招呼可不兴这套。上辈子没和外国人打过几次交道的沃森心想。
“我看到你被他们抓走了,他们把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受伤?你是逃回来了吗?”松开了沃森之后,老妇人低着声音喋喋不休,还伸出手来开始翻腾沃森的围巾和衣领,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在原主人阿尔门多的记忆里翻了半天,沃森终于想起来这位老妇人是谁了,她是住在阿尔门多一家不远处的邻居,阿尔门多叫她莉亚婆婆,两人关系很好。莉亚婆婆没有儿女,孤身一人居住,小小的阿尔门多经常会在放学后去串门蹭零食吃。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他们把你的嗓子......”
“那个......我没事,我挺好的。”
沃森突然有了一种跟爸妈和家里老人打电话的既视感,对面问10句自己回答1句。但是莉亚婆婆并不介意,她带着沃森来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子。“现在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真是太抱歉了,自从开始打仗以后,一切都变得很艰难......”
看到不停唠叨着还翻起柜盒给自己找吃的莉亚婆婆,沃森那股放假回老家的既视感更加强烈了。他赶紧出声打断:“那个莉亚婆婆,我想问问你那天杀死我父母的那队士兵的情况。”
莉亚婆婆惊讶的转过身来看着沃森。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难道想去报仇吗?”
“阿尔门多!他们是士兵,我们只是普通人!”
一套标准三连过后,莉亚婆婆略带踉跄地走过来,双手按着沃森的肩膀:“不要去想这些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都不到15岁,你一个人去能做什么呢?他们会杀掉你的!”
莉亚婆婆围满了皱纹的浑浊眼睛里开始冒出泪花来。
“你先在这里躲几天,我认识一个人,尼森特街的海登爷爷你还记得吗?他可以把你带出这里!我这几天想办法再给你弄点吃的和衣服带着......”
说着说着,莉亚婆婆又抱住了沃森。
“听莉亚婆婆的话,不要再去想报仇的事情了。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好好活下去,好吗?”
这种时候沃森最见不得人哭了,他不得不先想办法安慰莉亚婆婆,再思考如何从她嘴里问出话来。
(这一思考就......好吧,事不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