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长河关战役,几乎全歼了多婆罗的水军,又挫败了吴王叛乱的阴谋,李重元的威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可是李重元却并不开心,甚至有时变的有些焦躁不堪。
看出端倪的张彦超以为李重元是因为李俊毅之反而伤了心中亲情,忍不住宽慰了几句。
“陛下,吴王之反虽说证据确凿,但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只要…只要…”
张彦超为人方正,李俊毅所犯的又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替李俊毅开脱,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丞相什么时候也开始揣摩起朕的心思了。”
李重元看着张彦超那窘迫的样子,知道他不擅长此道,便笑着说道:“朕心中确实有事,不过与吴王的事无关。不过吴王的事儿朕确实有话要说。”
李重元背负双手在乾元宫踱了几步,“朕已经看了太多的流血,吴王的案子就不要见血了。改流放吧。”
张彦超听的一呆。诛九族的大罪如果改为流放,于国家法度恐有冲突,可是陛下有心回护,自己又如何出言反驳?
“陛下的意思是,吴王一人流放,还是武定西、常守志之流也流放?”
“吴王作为首恶,判他流放。其余人等,爱卿酌情处理即可。经此案后,六部多有空缺,爱卿可拟个名单,待朕与爱卿商量后便可公布。此次屏州之战,宁无锋表现出色,兵部出的缺,可由他补上。”
张彦超听到李重元如此说话,知道皇上是要与自己商量国家大事,便静心敛气认真对待起来。
“陛下,宁无锋虽然立有大功,可他毕竟太过年轻,以他的年纪官居二品,执掌一部,怕是会惹人非议啊。”
“丞相,你要打破固有思维。宁无锋固然年轻,经验可能会有欠缺,但他也有他的优点。如今朝中思维固化,尽是常守志、颜修治之类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们不思进取,每日想的尽是如何溜须上位,这样的人留在朝中有百害而无一利。”
“当初陛下离京设局考验李俊毅,也有考察百官的意思。如今看,杜卫的礼部倒还有些风骨。只可惜兵部侍郎杨春雪大人血洒当场,不然也是个可用之才。”
“没错。扬大人要优加抚恤,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宁无锋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其他人的名单你也尽快拟出来。”
“臣遵旨。还有一事,陛下,多婆罗大王子尼尔汉在屏州练兵,陛下难道真要借兵给他收复旧国?”
“没错。多婆罗孤悬海外,若是我军劳师远征,胜负难料。即便战胜灭了多婆罗,也要派兵驻守,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自立的想法。朕思来想去,还是大王子带兵回去的方法为上。”
君臣二人议论朝政,从日上三竿一直谈到月影西斜才作罢。
送走了张彦超,李重元又陷入了沉默。
“陛下,你若是实在思念的紧,莫不如就去见上一见。”
不知何时,施华年已经来到了身后。
李重元重重的叹了口气,“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朕实在是没有勇气。”
施华年看着这个睥睨天下,即便刀剑加身也面不改色的男人,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踟蹰不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如果这个男人是这样为我,哪怕即刻去死,那也是无怨无悔的。
“既然柳絮儿姑娘与陛下定了一年之约,那她一定是希望陛下能去见她的。同样身为女人,陛下是相信华年的判断还是相信自己的臆想?”
李重元回头不住的打量施华年,希望能从她的脸上读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至于自己对女人那点儿可怜的认知,实在没有什么参考意义,不信也罢。
施华年任凭着李重元打量自己,尽量让自己显的从容些,可是内心里,早已经大雨滂沱。
这次去,再回来,怕是欣朝便有了自己的皇后。以后自己能不能成为乾元宫的宫女,怕是也要新皇后来决定。想到这里,施华年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昔日太后有心做媒要将婢女嫁给皇上,奈何陛下早已经心有所属。如今家父丧命,婢女已经无家可归,我想向陛下请一道圣旨,即便将来柳絮儿被陛下接回宫当了皇后,陛下也绝不能将婢女赶出皇宫。”
说到这里,施华年已经嘤嘤哭出了声。
李重元神情一呆,他从未想过施华年竟然对他情深如此。柳絮儿虽然有些刁蛮任性,可是她似乎也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你放心,你是朕乾元宫的人,朕若是不赶你出宫,旁人是没有权力赶你的。朕的乾元宫,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如何?”
施华年一听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跪下叩头致谢。
“奴婢谢过陛下。”
“不要谢我,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吴王叛乱,若不是你居中策应,我怕也没这么轻松挫败吴王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