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新年的第一天,张煜是在黑灯瞎火中被鞭炮声吵醒的。这会的春节气息还很浓厚,凌晨四五点就开始放鞭炮的简直不要太常见。
张煜被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吵得睡不着,干脆提前起来跑跑步当锻炼了。只是这个点算夜跑还是算晨跑就不好说了。
冬日的夜晚比较长,这个时间外面还是黑灯瞎火的,当然也有一些早起的人家打着灯,已经在开始忙碌了。
张煜悄咪咪的开门,出去的瞬间被冷风一激,头脑倒是清醒了很多。
他按着往常的路线,准备去河堤上顺着第一、二道桥跑几圈。要上河堤先得绕道城西的一个小斜坡,他驾轻就熟,就在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披散着长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来了个脸对脸。
张煜当时就心肌梗塞了,这尼玛夜色正浓,只有朦胧的月光洒在地上,能见度本来就不高,冷不丁一转弯就被贴脸杀,这搁谁谁不怵。
张煜被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几步,张口就喊:“我靠!鬼啊啊啊啊——”
那个身影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它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听到声音后把额前的头发一撩,颤抖着声音。
“别……别喊,我不是鬼……”
张煜闻言站了起来,凑近一看,顿时一股女生特有的体香味钻入鼻子。等他借着月色看清楚后也是有点惊讶:“怎么是你?”
月光下的陈蕊脸色憔悴,但却掩盖不住她精致的脸庞和五官。她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长发随意的散落,连身上也是穿着单薄的粉色睡衣,眼神凄苦。
“张煜……”
她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好跟这个男生说的。
张煜皱着眉头,看着她在寒夜里有些发抖。随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
“你半夜三更在这里扮鬼啊?穿这么点不怕感冒吗?”
陈蕊低着头,任由他把外套给自己系上。张煜是出来锻炼的,加上他本来也不是很怕冷,所以只套了件小外套就出来,甚至里面是穿着短袖的。
“赶紧回家,这个点一个女孩子瞎晃荡什么。”
说罢错身跑开,结果没两步又折返回来。
“算了,我送你回去。”张煜满脸不耐烦,但是又觉得把一个女孩子留在黑灯瞎火的街道上不太好,无奈只能临时充当一下护花使者了。
他压根懒得去打听对方在这个不正常的时间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开玩笑,他和小呆瓜现在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异性在这个时候的吸引力能比得上小呆瓜。
陈蕊沉默一会,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摇头道:“我不回去。等天亮我再回去。”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人体冰雕?”
陈蕊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脸贴在膝盖上,侧着头看着张煜,显得成熟又可爱。
“你呢,你这么早出门干什么?”
“作为德智体美育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我坚持每天晨跑已经有二十年了。”张煜满嘴跑火车,又重新问了一句:“你真不回家啊,这个时候外面可不安全。”
陈蕊还是摇摇头,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搞得张煜有点进退为难。
气氛陷入尴尬,两人平时的交流不多,这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张煜好几次索性想走了算了,但是一想到她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自己作为最后一个接触者,少不得要被公安叔叔抓去谈话的。
他这边满脑子车马行空,陈蕊却是在观赏着他不耐烦又有些不忍的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下子她是爽了,张煜因为运动停止的关系,加上寒风这么一吹,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大姐。我还指望着跑两步暖和身子呢,您行行好让我送你回去行不行?”
陈蕊默不作声地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张煜一见连忙制止。
“不是,你怎么这么极端啊?咱俩非得冻死一个是吗?”张煜也有些气恼了,“把你冻死在这里我就成嫌疑人了,是不是因为我不泡你了你存心报复我?”
“噗嗤。”沉默已久的陈蕊展颜一笑,狡黠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自恋啊,明明每次都是我拒绝你的。”
“是啊是啊,我都被你拒绝那么多次了,您能可怜可怜我不?”
“不能,你再挨会冻,我看着开心。”
“卧槽,你心肠好歹毒。”张煜打了个寒颤,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小心我见色起意,这个时间你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
“等你糟蹋完我就去余子瑶家门口等着。”
张煜愕然,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陈蕊,沉默半响:“你赢了。”
说罢他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和陈蕊隔着一段距离:“说说吧,家里出什么事了,看我能不能帮你。”
陈蕊沉思片刻,执拗地摇摇头:“不说,你帮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