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他刚才可能是听错了。

林青玄自然不会耽搁功夫：“城隍大人，白山佞神魏豹，被下吏与几位道友联手杀了。”

“大胆！”文守正一拍桌案，面色变了又变。

“白山神乃是地府三十一等官吏，你不过是三十二等的阴阳生，你凭什么杀白山神？”

“还是说，你满口虚言，在诓骗本城隍？”

林青玄再度拱手：“下吏所言，句句属实。”

他没有说白山山神魏豹，平素在白山附近的所作所为。

文守正又不是瞎子，白山与邛山县接壤，但不在文守正治下。

白山山神魏豹的所作所为，别人不清楚，文守正怎么会不清楚？

文守正叹了一口气，随后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等城隍庙正殿，只有他和林青玄时，他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远，你之前还受陛下嘉奖，之后更是斩恶鬼，护善魂，被崔判官破格擢升为土地庙的阴阳生。”

“你这次，怎么这么欠考虑，做了这么糊涂的事情？莫非是受了他人蛊惑？”

文守正这般语重心长的开口，林青玄也和他直说。

“城隍大人，白山山神魏豹的种种作为，下吏就不赘述了。”

“在看到白山山神纵容的白山贼，在石头村大开杀戒后，下吏就去楚国王都，找斩妖司禀报过此事。”

“但斩妖司觉得白山山神对楚国虽有小害，但有大利，根本不管。”

“下吏又知晓，魏豹身后有一位陛下敕封的戍乡君为他撑腰。”

“要是正常检举，这事多半要不了了之，甚至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后面的话，林青玄没说。

他不说，文守正也懂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出于以上种种顾虑，最终林青玄走了一条先斩后奏的路子。

文守正很是头疼的捻着胡须想了想，只能再度开口：“阴曹地府与世俗朝堂，无太大区别。”

“世俗朝堂的贪官污吏，宛若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放在阴曹地府中，这样的情况，尤为严重。”

“莫说是山神土地，许多城隍，乃至戍乡君，甚至更上面的官吏，许多都不干净。”

“魏豹身后，更是有一位戍乡君护着。”

“你此番要是能过了阴律司那关，在本城隍的遮护下，对方或许不能将你如何。”

“可若是你被调离此处，去了别的地方，今日的种下的苦果，就要化为来日的苦酒了。”

文守正觉得，林青玄这次实在太糊涂了。

他又不是魏豹的顶头上司，有监察魏豹的职责。

既如此，魏豹做了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阴曹地府中，最上面那些大人，自然是干净的。

可那些大人以下，结党营私，利益勾连，一直都是常态。

林青玄不过小小阴阳生，去触碰这等规矩，这次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林青玄主动过来禀报了，文守正也只能公事公办。

土地庙阴阳生林青玄，斩除一尊山神的消息，很快也在黄泉路上传开了。

这件事，可比路夫斩鬼为魙的事情大多了。

哪怕大小九州各处，奇闻异事多不胜数，这件事同样成为了众多阴兵鬼卒，夜叉罗刹热议的话题之一。

酆都城方面，很快就派出了无常司的阴差，来缉拿林青玄与张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