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开店的事,又惹得村里一阵议论,虽然都是私底下聊,但无不是惊讶萧家怎么闷不吭声的开了批发店,真有钱,之前萧槿离婚更多的是看不起,嘲讽,觉得她不受婆家喜欢,生的女儿是个赔钱货,自己还舍不得,分不清轻重等等,但现在看到人家娘家开店,便多了羡慕。
然后就有人说:“我时不时就看到有邮局的人给萧家送信,我估摸着肯定是外面有钱的亲戚在照拂萧家,他们甚至还订了报纸呢,多洋气,咱们农村的还有人订报纸。”他以为那些杂志和报纸都是萧家订的。
“萧家以前是读书人家,保不齐有几个有本事的亲戚在京城那地方,不在京城那就是在南边。”在他们眼里,京城和南边都是有钱人的地方,所以聊起谁家有钱,就用在京城代指,并不是说真的在京城有人。
有人见你起势了,打秋风的就多,萧家也不例外,但不是只有亲戚来借钱,而是同村,祖辈关系好的那种也会来借,总之只要能攀上点关系,就会过来聊几句,然后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其实这些人萧槿都不熟,但她也不是谁来都不借钱,也是分情况的。
有那些家里特别困难的,借钱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比如沈家,来借钱的女人萧家兄妹也得叫一声沈姨,和母亲陈云芝比起来,年龄不算大,五十来岁的样子,按辈分他们都得叫一声姨。
关于借钱这事,女人似乎不是很熟练,颇有些羞赧,跟陈云芝聊了许久,这才十分不好意思的张口问能不能借钱。
“孩子马上就要参加高考,老师说有很大的把握去读北京那边的大学,老姐姐也知道,老沈自从去了后,家里的地一直是我小叔子在弄,他说种的粮食交了公粮,剩下的只能勉强糊口,孩子上学的粮食都拿不了多少,18岁的娃,瘦的跟根棍一样,单薄的不像样,现在是连吃饭都艰难,更别说马上要参加高考,高考完去上大学咋整?我是想着孩子若是有出息,一定加倍奉还,若是没出息,我们母子俩也就没什么前程可言,到时候就把家里的田地还有老宅全部抵给你们,绝不赖账。”这一看就是为了借钱豁出去了,也是走投无路。
沈姨说这话时,一旁的萧槿看到她的双手粗糙不堪,还有许多裂口,这样的天气,手还能有这样的裂口,一定经常浆洗衣服,需要不停的碰触水,后来萧槿私下里问母亲才知道,沈姨家里的地虽然是小叔子在种,但她也替人洗衣服做一些针线活,以此来贴补家用,陈云芝还说,沈姨以前也是地主家的小姐,因为当年父亲成分有问题,家被抄了,她被安插到了隔壁的村子,这也是她那么晚结婚生孩子的原因,总归都是苦命人。
萧槿其实前两天才让哥哥拒绝两个来打秋风的人,人家直接去镇上的店铺找哥哥嫂嫂借钱,想着哥哥嫂嫂是财务实际掌权人,好在她知道开店这事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猜测会有不少人借钱,事实上和她想的一样,的确有,所以提前和哥哥有交代,便以刚开店借了不少外债为由拒绝了对方。
但沈姨并没有直接找哥哥嫂嫂,而是来老宅家里跟母亲陈云芝说项,一看便是尊重家里的大家长,不管大家长能不能做主,心里是尊重的。
然后萧槿对学习好的人是有滤镜的,一开始并没有让母亲应下,母亲也明白,说是会和儿子儿媳说一说这事,让她过两天再来。
等送走了沈姨后,萧槿便和母亲细细聊沈家的事情,还有沈姨的孩子到底学习怎么样。
陈云芝拿出针和线让女儿帮忙穿起来,闻言说:“你去世的沈叔和你爸是同学,沈叔人很好,你沈姨也是实在人,夫妻俩的本性就好,他们的小孩自然也错不了,他学习好是出了名的,你看咱们家这一面墙以前都是你的奖状,但沈家好几面墙都是,听说还去省里代表学校参加什么比赛得了金奖呢。”
“母亲说人品好的人,那肯定没问题,他家孩子学习好的话,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的,不过我要看看他的卷子,光是听人说也不行。”这让她想到了当初的原主,也是家里困难,还需要回家照顾母亲和哥哥嫂嫂的孩子,不得不辍学,若是帮助这样因为钱上不了学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萧槿心里都会觉得欣慰,像是帮助了当年的原主一般,好似可以少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