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文月公主?”
太监闻言,白了一眼嗤笑一声,这才不急不慌转过身。
映入一众宫人眼里的是一个站在殿门口的正是从影嬷嬷口中那位,被承帝囚在冷宫里,多年以来不管不顾的所谓皇子。
即使身上衣衫褴褛,不似旁的皇嗣贵气环身,也依旧挡不住裴懐周遭气质。
裴懐的生母能一夜承宠,自然不会丑若无盐,承帝的容颜更不用多言。
生身父母的结合,叫一个弃子即使常居冷宫,只要稍稍现身,依旧引人注目。
裴懐有一副很好的皮相,但少年岁月大好,却因多年的境遇而比他人多了几分不可得的沉稳,仔细看,眉间隐隐缠绕阴郁,双眸深藏厉色,薄唇紧抿,眼中毫无生意。
掌宫太监双手环绕交叉,嚣张地走上前几步。
“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废物,管那么多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若非你这一身血能证明你是皇室中人,除此之外,你和我们这些侍候人的有多大区别?”
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裴懐自小听到大,他承认这个太监说得有几分道理,若非从前有人曾告诉过他,自己是承帝的血脉,以他从前至今经历的,他真会以为自己和这些宫人没什么两样。
他压了压心头翻涌的思绪,“我方才在里头似乎听到,那个文月公主好像给我送东西来了,怎么与我无关?”
裴懐刚说完,就瞥到散落一地的贵重物品,一应样式珍贵无比,比之自己从小到大用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看了一眼,注意到这些上头尘埃沾染,恐怕是不能用了。
裴懐双手背后,努力走出几步气势,直接无视太监和围着的宫人,来到那些东西面前。
只见他缓缓蹲下,伸手想去摸。
物什华丽,似乎无息间刺了他的指尖一般,叫他想触却心有几分犹豫。
修长指尖抖了抖,裴懐喉头微微滚动,堪堪足够遮挡手背的衣料因伸长的手而滑落,露出上头附着的冻疮。
裴懐摸到了,那些东西,无论是衣裳还是家用,都触感很好,尤其是蔽体的衣服,摸起来很舒服,如果叫人穿在身上,一定能熬过冷宫里每一个无声痛心的寒冬。
然而他还没触碰多久,后背就被那太监狠踹一脚,裴懐顿时闷哼出声,收回了手。
他没有回头和出声的机会,因为那些宫人熟门熟路地相继对他拳打脚踢,叫他顷刻间就被打趴在地上,只能双眸遥看近在咫尺的华丽物什,尽力遮掩欺凌以求自保。
太监率人如往常一般对裴懐又打又骂。
“你这个没用的贱种,自己没本事被遗弃在冷宫,叫我等跟着你日日受苦,你竟还敢摆臭架子。
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的皇子吗?别忘了,你不过只是圣上一时兴起,一夜雨露的弃子。
我看啊,你和你那个早死的母亲一样,都天生卑贱!
文月公主定是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你的事,送些东西来可怜你这个废物罢了,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一番羞辱的话语如利刃铺天盖地砸在裴懐心里,比身上承受的击打还要叫他痛彻心扉。
裴懐狠狠闭上双眼,良久,嘴里逼出一句话。
“若我不死……”
太监耳朵灵,听到了他的话,于是喘息着停下打骂,抓着裴懐的领口,靠近他质问:“你当如何?!”
裴懐看着他额头逼出的一片汗珠,冷笑连连,吐出的话语轻飘飘如云彩拂过,砸进在场一应宫人的耳中。
“我会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让你们死了都不敢去阎王面前告我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