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六七月的天在太阳升起后可以轻易的感觉到那股热意。
此时,苏家庄内的社员们正在各自的田里挥舞着镰刀。
地里长势金黄的麦子被社员们粗糙的大掌三两下捏作一大把用锋利的镰刀划过,堆放在身后。码放的整整齐齐。
家家户户的田里像是约好了似的分工明确。
年轻男女在前冲锋挥舞镰刀,后头老头老太太将堆放的小麦仔细捆紧好拿回去脱粒晾晒,家里的娃娃们低头在小麦田里捡散落的穗子和泥土上的小麦粒。
他们一边捡一边背着诗:
“锄禾……”
大孩子们起头,小孩子们跟着起哄。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背诗咬字清晰、铿锵有力。虽然偶尔夹杂着些许乡音,但听着格外温馨。
至于年纪还不够去上学的娃子们也不孤单,他们兴奋地昂头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和’音。几遍下来,也都会背了。虽然他们现在连字儿都还不认得哩!
“……日当午!”
清脆的童声,一声高过一声。
如六月盛夏的阳光,热意一层裹着一层。
“汗滴……”
“禾下土!”
“谁知……”
“盘中餐!”
“粒粒……”
“皆辛苦!!!”
听着自家孩子们背诵着文化人才懂的诗,男女老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乖乖,俺孙咋这么能耐,两三岁就会背诗哩!”
老头老太太一边捆小麦,一边笑的合不拢嘴:“不成,俺们得再努把力攒钱让家里的娃娃们念书,以后让他们过好日子!”
老头老太太听着家里乖孙们背的诗歌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和斗志。于是他们卯着劲的干活,气势完全不输给年轻人。
与此同时田里戴着草帽,累的脸发红的汉子好奇的看向捡麦穗的自家娃娃,问:“儿子,你来跟爹说说这诗讲的是个啥故事啊?”
他没念过书,此时听着朗朗上口的诗他想象不出来是个啥意思,但又觉得好听。
挎着小篮子的半大小子闻声小跑过来,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才像是在课上回答问题似的摇头晃脑道:“老师说,粮食是农民伯伯辛苦种来滴,每一粒都很宝贵,让俺们学了这首诗学会珍惜粮食呢!”
“为啥是农民伯伯?”汉子用脖子上湿透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俺是你当农民的爹啊……”
儿子愣了愣,好一会才忐忑道:“那……农民爹辛苦了?”
“去你的!”汉子笑骂了一句,声音爽朗道:“反正就是夸俺们农民的呗?”
儿子点头如捣蒜:“老师说了劳动最光荣,所以农民的辛苦是值得歌颂嘚!”
乡下从前的告示板上常歌颂主席,所以听到‘歌颂’两个字汉子眼里闪着炽热的光,他看向眼神懵懂的儿子肯定道:“你们老师讲的对,俺们农民有能耐,能种得出这么好的粮食,还能让大伙吃上饭。就是厉害!”
说着汉子又弯下腰,眼角不明显的水渍混着汗滴顺着他黝黑消瘦的面颊洒在田里,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一边卖力干活,一边用玩笑的语气道:“儿啊,你这诗念得忒好了。过几天你农民爹和农民娘保准能让你吃上一回大白面包子!”
“真哒?”小孩兴奋的原地蹦跶。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吃过大白面呢!
“真的!”汉子望着金黄的麦田,扬起笑脸:“以后咱农民也吃得上白面了!”
话音刚落就听轰隆隆的声音从田野乡道上掠过,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台长得奇奇怪怪的机械正在乡野间平稳缓慢的行驶着。
众人好奇的探头去看。
乡下的泥巴路凹凸不平,有宽有窄,可那台机子偏偏开的很稳,一点事都没有。
“耶?那是谁啊,咋笑的满脸褶子比俺太奶还显老呢。”
闻言有人眯起眼看了一会,待确认后才乐不可支的四处哟呵道:“快看啊,那是咱大队长跟在那‘怪车子’身边跑呢!”
“咋笑的那么开心啊?”
“不晓得,俺瞧着大队长的嘴都快笑裂开咧!”
“一看就是有大好事,说不准是咱又沾了小六的福……”
跟在收割机边上的苏大林可没注意到苏家庄社员们的讨论声,就算听到他也不会在意,毕竟此刻他都高兴到起飞了。
今个小六带着好些东西到大队部里,例如脱粒机磨面机这样的好东西,可最让他惊喜的还是这台‘大家伙’。
因为小六说这机子叫收割机,是小六亲自试做的多功能改良版收割机,外头还没的卖。
这台收割机目前有两种模式。
第一种模式是一体化收割农作物,一次性完成收割和脱粒。只是这样的话收割相对会比较慢。大约一小时能收割八九亩地。
第二种模式是只机械收割,小麦整齐收割后码放在田里,和镰刀收割没啥不同,只是速度更快而已。最后仍然需要由人工捆紧了拿去大队部用脱粒机脱粒。
据说快的话,一小时就能收割十五六亩地呢!!!
而且小六还说了,这收割机很容易上手,会开拖拉机的都能学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