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把纸按在心口,不许她爹再看,噙着笑说:“他才不油嘴滑舌呢,他最不会说话了,有时说话还能把人气死。”
永帝坐到旁边,点了下头,“爹略有体会。”
李暮霭把信笺折好,放回匣子里。夏侯沉一向少言寡语,也极少写信,偶尔送信去国公府都是说正事,头次给她写信,能憋出这三个字已经不错了。
永帝沉默了一阵,压低声音说:“暮儿,爹想跟你商量商量。”
“嗯?”
“爹还没正式允婚,你看这事儿还能商量吗?爹舍不得你,不放心你嫁那么远,而且方才爹听使臣说,凌帝不打算跟他们耗下去,准备离间卫梁联盟,爹早知他心机深沉,也见识过,他往后欺负你怎么办?”永帝意味深长地叹,“爹打不过他啊!”
永帝一鼓作气,接着道:“爹在这儿给你寻个好驸马,驸马若敢欺负你,爹就扒了他九族的皮!”
“爹,他不会欺负我的,我也舍不得你,往后定常回来看你。”李暮霭笑得甜。
永帝瞥瞥女儿,“别唬朕,两国联姻又不是寻常嫁娶,还能时常回门子?”
李暮霭不以为然,“爹你之前不是也去了锦州吗,只要够亲近,国也是家,哪儿有那么疏远。”
永帝无奈,说来说去反而意味着此事没得说,他展颜道:“依你依你,不过爹明日允了婚,照北凌定的日子,过了元月爹就得送你出嫁了。”
“其实我还有些担心,边关在打仗,两国在这个时候嫁娶,不会惹民怨吗?”
永帝言道:“若战事吃紧,自是不妥,但如今爹也出了力,胜败已无悬念,不打紧,何况两国在这个时候联姻,等同于昭告天下,咱们结的是死盟,是稳定军心,震慑敌国的大好事。”
李暮霭和永帝在梅园坐了一会儿,又跟着她爹来章德殿用晚膳。
礼部正巧送来了嫁妆单子给她爹过目,嫁妆单子长得御案都铺不下,还得宫人牵着。
永帝从头开始细细地看。
李暮霭不懂这些,坐在旁边喝茶。
永帝看了良久才看完,锁着眉宇问礼部的官员,“就这些?”
礼部的官员战战兢兢拱手道:“君上,这是照着长公主当年嫁去北凌时,先帝给的陪嫁添了双倍拟定的,比起先前郡主去北凌时的陪嫁也多了数倍……”
永帝肃然道:“长公主是和亲,且是为妃,朕就这么一个女儿,要嫁过去做皇后,能是一回事?莫说是添双份,就是再添上十份也不够,拿回去重拟!”
李暮霭看了看,这已经很多了,比大邺当初给的嫁妆单子要长好多。
她忙小声言:“爹,不用这么多。”
永帝即道:“暮儿你别操心,爹来安排,你别怕爹破费,先帝在位时,大永贫弱,拿出这些嫁妆已是不易,如今大永富足,爹得好好为你备一份嫁妆!”
刘内官忽然看向了殿门处,李暮霭也跟着看过去,才见一个人杵在那儿,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她差点忘了,她在永国也并非谁都不认识,这不就是个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