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脑壳似乎想上去亲手打死瘤子,被我拦了一下,让他就此作罢。
瘤子今天说破大天,也是个死字。
我已经不再年轻,没有了那种瘤子必须得死在我手里,死在其他人手里不算数的想法。
时间过于残酷,许多东西在十几年的光阴冲刷下,点滴不剩。
我对楚江海的感情,支持不了他死了十多年,我还要为他冲冠一怒。
当然,如果楚江海要是还活着,那就另当别论。
我不是个很感性的人,做不到一个念想支撑自己十多年。
我拉着白脑壳上车的时候,瘤子已经一瘸一拐的走进路边的野草当中。
我没有停留,发动汽车调头而去。
白脑壳自己点了一根烟,又将一根烟点燃递给我。
“我们就这样走了?”
我嗯了一声,“剩下没多少意义了,瘤子死了,许牧野要是认,那他就不会对陈强怎么样,许牧野是个用人的人。”
“他要是不认,要办了陈强,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瘤子的死,不可能让许牧野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脑壳轻轻点头,许牧野怎么选,都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许牧野又不是三岁小孩,要是这样还不警觉,这么多年早就没得玩了。
回到遵城,我亲自去了一趟李成贵家里。
他过完年后,就要到省城去走马上任,不管是出于这次他帮了我不小的忙,还是今后少不了仰仗他的地方,我都应该去拜访亲近一下。
李成贵这些年老了不少,鬓角生出了不少白头发。
我去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话喜笑颜开。
“哎呀,老领导,你把小牛放到我这边来,不是刚刚好,我过完年去省厅刚好带着他一起去,非要放到那镇上……明白明白,还是领导你觉悟高,我知道,不搞特殊化。”
我没有打搅他,找了个沙发坐下来,等他把电话打完。
说实话,我印象当中的李成贵,说他不够圆滑都轻了,应该是不苟言笑,跟块木头一样的榆木脑袋。
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人对着电话卑躬屈膝一般说着这些肉麻的话。
等他接完电话后,我才笑着开口。
“我很好奇,你这样说得这么肉麻,是不是太没政治觉悟了,马屁拍这么明显,领导会喜欢吗?”
这些年来我很识趣,从来没去找过李雪梅,也没有因为生意开始往外面走,从而冷落了李成贵。
我和他之间,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李成贵呵呵一笑,坐在我对面的沙发,扔了一根烟给我。
“大帅,你知道酒桌文化不?”
我皱了一下眉头,迟疑片刻后轻轻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在酒桌上,非要喊年轻人或者下属有求于你的人喝酒不?”
我想了一下,这种事确实我也做过,比如你把这瓶白酒干了,我不卡你款项等等……
“大家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
李成贵冷笑一声,“哼,那是因为,酒这东西喝多了出丑,难受,这不是个好东西,能折磨人。”
“所谓的酒桌文化,说穿了也不过是服从测试,古代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有伤害自身的行为,你说了都能算数,你才满意,觉得这人服从你了。”
我恍然一笑,“所以说,你那样拍马屁,也是为了证明你服从,对你领导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