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意打定主意不会顶着宿主的权利给家人开后门,她想,只要有她做榜打样,从根源上就杜绝部分小人的可趁之机。
看着盛元意走到岔路口停下,似是在观察大部队在大门处还是转移到了二幢民宿,蓝庆秋怕晚上她看不清,边“喂”边用裹着绷带的手挥了挥,见对方注意到他这里才扭头问杨屿鹿:“你是不是预判了盛元意的预判?”
他的伤口包扎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第一轮攻击时他和盛元意都站在巴士外的,处在水流之中,等他们要冒险进民宿之前,杨屿鹿把他俩都拎进了车内。
“差不多吧……十之八九而已。”杨屿鹿目光深深,对蓝庆秋招呼盛元意的热情不置可否,只异常冷酷的说:“而且在车里更安全,傻逼。”
“我靠,老子负了伤!”蓝庆秋不满大叫,用负伤的手在杨屿鹿眼前上下晃。
杨屿鹿撇开蓝庆秋的爪子,上前走了两步,见盛元意越走越近,声音带着笑意却毫无诚意的说:“知道啦、知道啦,真是万分感谢您啊。”
一拳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蓝庆秋还想叫嚷几句。兀的想到盛元意差点被他和蓝齐给熛糊了,身上的伤口也没处理。还有疫病时期,公共交通都管制了,是杨屿鹿和盛元意轮流开车到外省把他接回来的……
小小的负伤又算得上什么呢?调侃过了度性质就变味了,雪中送炭的友情,又岂是能随便诠释得完的呢。
蓝庆秋收住嘴欠,也往前几步与杨屿鹿并肩等待盛元意。
杨屿鹿:……What’s wrong with you,bro?
疑惑,带着不满的挑眉。
暗啧了声兄弟不懂事,杨屿鹿撇下蓝庆秋,小跑去接盛元意。
“怎么样了?”盛元意毫不意外杨屿鹿的主动,若说末世之前两人共事上杨屿鹿偏于含蓄委婉,那么末世后这人就转了性了,怎么示好怎么来。
不想和杨屿鹿拉扯到其他的,盛元意故意问他眼下情况。
“都还好。”杨屿鹿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把你扔路中间的攻击者带到这边了,把他们控制在树下的。
小能猫巴士喂了食物正在打瞌睡,小熊猫修复好了,它的扫描功能补完整了,现在可以预警到远程攻击,也不怕挨揍了。
庆秋和一些摔倒受伤的人用车内的物资点包扎好了。
他们该囤的都囤了,只等你回来给庆秋开个权限,他们就能出去找人了。剩下部分人决定留在民宿,都在大厅等你办手续入住。
最后一个你听了不要生气。你三伯母和大堂姐想让盛叔劝你、劝你去找他们家人,被盛姨骂回去了。你们这会儿也在大厅等你,我猜,以你大堂姐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估计还想纠缠一番。”
杨屿鹿说让她不要生气的话,盛元意瞬间了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和盛家有关的事,且是那种让她气到跳脚的事。
她忍着怒气说:“她们两母女可真会钻空子,知道往常我时不时会对我爸服软,知道打蛇打七寸啊!”盛元意冷笑两声,嗤道:“谁爱去谁去,谁想当好人谁去,现在谁还不知道外面危险啊?万一我死外面了他们能活下来?”
杨屿鹿知道她这是气话,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你和阿姨不愧是母女,阿姨骂人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
“哈!哈!”盛元意干笑两声。
对比杨屿鹿幸福的生长环境,她不止一次的表示羡慕得了红眼病。
有的人靠童年去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很不幸,她盛元意就是后者。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盛元意噘着嘴,想象自己是冷酷无情的恶女,理智在线,秒杀敌人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想象总是美好的。
从她迈步踏进大厅那刻起,梁外婆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唤她“意意”,和盛母飞扑过来拉着她的手默默流泪,盛元意的委屈值直线飙升,再没降低过。
“脸色煞白煞白的。”盛母仔细观察着女儿,说:“为了我们,反倒让你冒险了。”
——盛元意是泪腺失禁体质,她的委屈不提还好,一提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强颜欢笑,装作浑然无事的样子,宽慰她们。“妈妈、外婆放心,我好着呢。”视线略过众人,视线对上忐忑的盛父还是心软了,憋了半晌终于把那股子委屈咽回去,叫了声“爸爸”。
盛父近乡情怯,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呐呐的嗯了两声。单听盛元意叫人的顺序就知道他家姑娘还生着闷气,只是血浓于水,他再怎么上头闺女也不舍得当着众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想到此节,盛父也是后悔得不行,暗骂自己老了反而不如老婆遇事清明,总是因为心软拖女儿后腿。
“乱说!你是最怕痛的人,连打耳洞都怕……你这一身的伤,哪处不痛的?”老一辈的人,心疼孩子的表现总是边骂边假意打两下,梁外婆举起手又放下——盛元意毕竟是从火口里穿出来的,被刮擦的伤口多,往哪下手都怕真弄疼了她。
“你少忽悠你妈了,屿鹿什么都给我们说了。”盛母指着民宿和无辜打盹儿的小能猫巴士,甚至刻意用食指点了点盛三伯母手里的物资。:“你这宿主哪里是好当的呢?这民宿也不是你的福窝窝,这些、这些、哪样不是用你性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