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自那以后,陆与之就对打领带这件事有了阴影,所以无论多重要的场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打领带,后来他去了国外,也上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交流会,那时候,我总扒在屏幕前看,然后欣慰的发现他依旧也是不系领带的,他说过的,那不是领带,那是凶器。
但是好像至今也没有人发现他的这个小秘密,这似乎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小默契。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许格子用手肘戳戳提醒我:“喂,笑什么呢你,都在看你。”
我茫然的抬头,发现陆与之正站在光亮底下拿着话筒深情的望着我,仿佛一直在等我回神发现他的目光,然后再给他有所回应。
见我终于把目光回应于他,他才像彻底放下心来,缓缓将话筒靠近嘴边,低沉的声音涓涓流淌出来。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来到我在国内的首次展览。”说着他浅浅的鞠了一躬,然后扶正身子:“众所周知,我是美术专业生毕业,但其实早在我的高中时期,我就迷恋上了画笔的魅力,不过那时候,我的心态不太健全,画调多以黑白灰黄为主,画风单一,颜色不够鲜明,风格不够多样,一开始我喜欢画风景,后来,我记得那时候我家对面有一个混沌摊,阳光透过主干道轻轻的洒尽摊子里,我越过阳光看过去,是妇人忙碌着的身影,我开始着笔画人物肖像,但可能天分不足,我怎么也画不好,后来有一天,混沌摊多了一个女孩,妇人忙着收拾下混沌,女孩儿就坐在摊子前,满手油腻的端着汤匙喝混沌,从此我的画里有了两个人,我很少会对自己的作品达到满意的程度,因为我总觉得,我知之甚少且经历不足,这样出来的作品只能叫画不能称之为作品,它没有灵魂,但自从这个女孩儿出现之后,我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每一副人像,尽管这每一副画上都是同一个人,她真的好可爱啊,生气的时候满脸写着不高兴但是混沌还是能喝两碗,开心的时候连头发丝儿都不听话的乱翘,难过的时候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让人想把她一把放进怀里,她总觉得是她先喜欢我,很努力的追了我很久,才跟我走到一起,其实呀,她不知道,自从第一次她的指尖放到我画板整块的橙黄上,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她。”
陆与之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来回盘旋,整个展厅静默了好几秒后,而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而我整个人都被震惊的不能动,陆与之这是在....跟我当众表白?陆与之?表白?当众?
“我靠我靠我靠,陆与之这丫的可以啊,你听没听见,听没听见,跟你当众表白啊!”许格子就像嫁出了多年待字闺中的女儿的老父亲一样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表白的是她。
不远处的周怀安也从另一面的角落投来悠悠的目光,一幅看好戏的神情。
整个展厅的气氛在这一刻被点燃到了最高点,陆与之有意无意的往我这里乱飘,大家也有意无意转头往我这里看,许格子站在旁边一幅千万别误会,跟我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身边这个虽然比我丑但是比我幸运的死女人造的孽的样子。
我用眼神威胁陆与之,示意他不想死就赶紧闭嘴就别说了,但我估计他是没看懂我的示意,当然也极大可能是我对他的威胁根本不起什么实质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