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声音似冰刃,声声入肺腑,句句都入骨。
陆凡问她:“那……现在是不是该确定关系了?”
她似乎完全忘了隔壁在等着她的他,笑声腻人,“当然!”
隔间里的楚博衍牙关克制不住猛地颤抖哆嗦,只觉得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像是迷烟,让他眼前发黑,心脏发紧。
多可怕的一幕!
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又像都看见了。看得那么清楚明白,痛入骨髓。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隔间里。
陆凡激动的握上了眼前女孩的手,另一只手从脖颈里掏出了一个玉石项链,声音里满满都是欣喜和深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说实话,我以为你送我的这个项链,我很快就戴不了了。幸好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想去大声呐喊,我喜欢你,我喜欢顾箐。”
‘顾箐’被犹如实质的深情环绕,觉得整个人像窗外那还未着陆就急急融化的雪,明明漂浮着的时候固态唯美,落在窗台却变成了水滴。
‘她’眼神隐晦地看了眼隔间,声音特意提高了两分,“我也喜欢你,也想大声呐喊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一起了。”
“不过,你为什么说我的玉石项链你差点戴不了了,这可是十年前在小木屋里我给你的,你不戴要给谁戴?”
陆凡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提起,掏了掏耳朵说道,“那个,我之前以为你喜欢博衍来着。看你还蛮关心他的。”
顾箐一脸不以为意,又故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捏起陆凡手背的肉,指尖捻动,“他呀!残疾人嘛!遇上了总得照顾两分。怎么就喜欢了,你再敢这样胡说八道……”说着指尖用了点力道,威胁力十足。
陆凡自然配合叫嚷着:“好痛,再也不敢了。”
楚博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恍惚间发现早餐店越来越嘈杂,平日稀松平常的场景却让他想逃离,很厌恶。
手上没有导盲杖,他跌跌撞撞在路上,耳边离他最近的声音全都是谩骂嘲讽,可都不及她那句‘残疾人嘛!遇上了总得照顾两分。’来的入心入肺。
后来,他总算误打误撞走入了一个人烟稀少的马路上,声音越来越远,孤寂如影随形。
他觉得自己像夜间的孤魂野鬼,飘荡在风雪里。
耳边,眼前明明是人间繁华,可没有一处属于他,心更是深处地狱深渊,煎炸烹煮,受尽酷刑!
他回望自己跟顾箐从相识到之后的点点滴滴,最后发现也不过是可笑的暗恋而已。
不是早就清楚昙花一现的美好无比短暂吗?
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独自咽下这场来之不易的惊喜后余生回味吗?
怎么就……这么痛?
他回忆起父母离世,他刚失明的那段日子。那时来不及细细体会悲伤,每日跟着奶奶送牛奶以维持生计,奶奶总说:“衍儿,胆子大一些,不要害怕疼痛,伤了疼了要用心细细体会,这样才会对危险有预知能力,以后奶奶不在了你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奶奶说的没错!
他早已习惯了疼,多疼都能挺过去。
可不知怎么的,今天一睁眼就被鱼刺卡了喉咙,他执拗的往下咽,拼了命的往下咽,刺破了喉咙,划伤了胃,也舍不得停下来……
胸腔一阵刺疼,楚博衍弯腰伴随着咳嗽呕出一大口腥甜,又直起身子继续晃着身子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不知道除了走路他还能做什么?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粘稠液体,嘲弄地扯着嘴角抬头瞪大了眼睛让眼泪回流进鼻腔,喉咙滚动,他喃喃自语:“奶奶,这次,我……挺不过去了,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