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舞台下的观众,并没有看清楚舞台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红色装束的女孩一上去,就从一大堆木箱中,找到了她的朋友。
一时间,掌声、欢呼声、祝贺声如雷霆般响动。
“配合很精彩哦!”
“找得真准!”
“哇,谢谢~”安柏挥着手,开心地朝着观众致谢。
安柏回过头,笑着对箱子中愣住的柯莱说:
“你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柯莱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僵硬地偏过头,答应道:
“没、没有……”
柯莱将目光投向落在箱子内的短剑,用手触摸着剑尖,稍微一用力,剑尖便被压回剑身中。
玩具刀?!
柯莱理清繁杂的思绪后,才意识到刚才那些痛苦的画面只是回忆。
这里的人们,无需戒备他人。
想笑的时候那便笑,想哭的时候那便哭,像风一样自由。
如果……如果我是作为蒙德的孩子,普通地长大。
那该多好啊……
柯莱垂下眼帘,她知道,她不属于蒙德。
她只是一个流浪荒野的人,一个只有起点没有终点的无家人。
她的流浪从一间被焚烧殆尽的废墟开始,又或更早,从她身染恶疾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并且,注定是一场延伸向黑暗的无垠噩梦。
与她一起逃离废墟的同伴,或失离于漫天的风沙狂卷,或倒在魔神残渣的折磨侵蚀。
身负病恙与诅咒,他们无处栖身,唯有求助于无人的丛林与原野。
大自然仁慈又残酷,不会因他们染疾而拒绝馈赠,也不会因他们呼唤就予取予求。
越来越多同伴倒下,他们留下的教训教会了后来者如何在危境中挣扎求生,而在最后一名同伴倒下时,柯莱学会的是——不再向任何人伸手。
那时她们背靠峭壁,疲于奔命,身后传来野兽穷追不舍的嘶吼。
不知是因为通路狭窄还是另有原因,柯莱被仅余的同伴撞到,不慎跌落山道,万幸慌乱中她抓住了峭壁旁细弱的树枝,跟着伸出另一只手,高声呼救。
可那位同伴仅仅是向她投来复杂的眼神,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独自逃走。
那个人没能走出多远,野兽的嘶吼比逃离的脚步声更快,几乎是呼啸着掠过,捕食本能让野兽无暇顾及崖下瑟瑟发抖的柯莱。
柯莱悄悄缩回手,紧紧抓住随时可能断裂的树枝,直到头顶所有声音都平息下来。
野兽的吼声与同行者的惨叫都已消失。
她没办法憎恨一起逃亡的同伴,如果交换立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留在柯莱脑中。
施救也好,求救也好——不要再向任何一个人伸出手。
“柯莱,别发呆了,我们下台吧,我有个朋友想介绍你认识。”
安柏将手伸向柯莱,握住柯莱的手,将她从木箱中拉了起来。
柯莱回过神,看着牵着自己往前走的火热背影,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街景,又低下头看着紧握自己的小手,接着偏过头注视着身后狭小且昏暗的木箱。
那一刻,柯莱改变了念头。
“安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