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大夫望向钟竹,只见钟竹身形清瘦如扶风弱柳,一张小脸苍白清秀,眉眼如画,倒是个十足的病美人儿。
从前只听说白寒和夫郎两人一起过日子,没想到白寒竟然还有个弟弟。不过她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只温声说道,“伸手出来,我先给把把脉吧。”
钟竹脸微微发红,从前阿姐带他去瞧病,给他看病的都是些年纪偏大的老妇人,这回竟是个面目清隽的女郎,让他无端地有些不好意思。
小李大夫也瞧出了他的窘迫,出声安抚,“医者眼中无性别,小郎君无需多虑。”
钟竹略略平复了一下心绪,伸出一截皓白的腕子,微微抿着嘴唇。
小李大夫微微拧了拧眉,细细地把了一会儿脉。
“你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体质稍弱,其实后天多多进补,慢慢调养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我看你如今也有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身子还是没有调理过来,莫不是平日里饮食休息不足的缘故?”
钟竹微微张了张嘴,面上有些窘迫。他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容易生病,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他买药了,饮食上自然就差些,更别说进补了。
他自小心思敏感,常年忧虑,夜晚更是不能安寝,时常自怨自艾,思虑颇多,故而休息的也不算好。
白寒出声解围,“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请问小李大夫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我们一定好好遵照医嘱,让阿竹调养身子。”
“倒也不用特别的办法,吃好睡好是最重要的,是药三分毒,药尽量少吃,好好保重身体少生病,嗯,这样吧,我给你们拟几个药膳吧,家里若是条件允许,可以吃点燕窝、阿胶什么的,可以滋补身体,孕夫也可以吃。”
小李大夫要了笔墨,飞速地落笔写了几个药膳,有党参炖乌鸡、枸杞猪骨汤、阿胶炖羊肉,不一而足。
白寒凑过去瞧了瞧,赞道,“小李大夫到底是县城求学归来的,见识颇多,对药膳的了解也这么丰富啊。”
李心兰微微笑了笑,“也没什么,随着师父给人看诊看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这些药膳很是滋补,给两位郎君好生吃着将养着,益处颇多。”
她又额外嘱咐钟竹,“小郎君体虚,更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是,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思虑过重,放宽心些。”
钟竹越发腼腆羞涩,不住地点头,像个可爱的小仓鼠。脸上一抹红晕浮现,倒是让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健康好看了些。
小李大夫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耳根也微微发红,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就要起身告辞。
白寒迎上前去递上八十文诊金,小李大夫推脱着,”你们也没有什么大病让我瞧,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那几个药膳也不值什么钱,诊费就不必了。“
见小李大夫坚持不要,阿九去厨房拿了些年前制作的腊肠包好放进篮子里,钟竹主动带着东西走上前去送小李大夫回家,脸上依旧带着尚未消退的红晕。
一向温文尔雅端庄持重的小李大夫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不自然,同手同脚地就走出去了。白寒和阿九在后面瞧着有些错愕,心想这小李大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怀孕还未到三个月,胎尚且没有坐稳,以后咱们晚上休息还是克制些吧。昨日还差点被钟竹发现了。“
阿九羞红了脸,木讷地微微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叭,送你回屋再去歇会,午饭交给我,你且再去睡会,昨晚上真是累着你了。“
白寒难得狭促地挑了挑眉。
阿九咬了咬嘴唇,心里又羞又恼,大着胆子掐了白寒一把,自己气呼呼地回屋躺着去了。
白寒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阿九羞恼地回屋还关上了屋门,一副闲人勿扰的架势,自己又回书房抄书背书去了。
虽说胸有成竹,但乡试就在明年,时间其实是比较紧迫的。
乡试一般是三年一考,有时候有特殊情况,比如大赦天下,会有额外加考的”恩试“,白寒穿越过来的时间还挺合适,今年童试考过正好就能进行明年的乡试,时间赶得很合适,不需要额外多等三年。
是好事也是坏事,留给她准备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还是要争分夺秒才行。
也正是因为只有一年的准备时间,白寒不打算去书院蹉跎时光。书院或许是个好地方,但对于考试的复习准备未必有她自己来复习效率更高,书院是夫子带领着所有的书生一起学习复习,要兼顾所有人,而她情况特殊,跟着书院还不如自己找重点查漏补缺。
明年乡试过了再进书院也不迟,考会试想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进书院跟着夫子的”正规军“学习,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策略。
不过那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要做好准备迎接的只有明年的乡试和夫郎诞生的婴孩。
此时的县城府衙中,学政大人正在和书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商议下个月即将举行的呦鹿宴。呦鹿宴的具体细节已经差不多都落实了,白寒提出的一些让人拍案称奇的奇思妙想也获得了夫子们的啧啧称奇。
”这些想法都是本次童试的童首白寒提出来的?真是个有想法的女郎哇!“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啊。。我也帮忙筹办过不少诗会、宴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法子,曲水流觞、行酒令作诗,如此风流、如此高雅,我们这次的宴会定会千古流芳啊。“
”听说这个童首也不简单,你知道她的童首多不一样吗?她是五场连魁!以往的童首可从未这样过。五指有长短,谁没有偏科呢?可偏偏这个白寒,五场第一,甩了第二名一大截子。”
“是啊,这一看就是个天赋极高的女子,可是她为何没在咱们书院读书呢?之前也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
“听说只是个村里的村户,家中条件一般,以往也没有像达官子女那样参加过宴会,并未有盛名在外吧。”
“唉,如此天才,未曾被我们书院发现,也没让她来我们学院读书,真是我们的失职啊。”
“也未必是天才,不过是童试而已,童试向来简单,是凑巧也说不定,可能只是她碰巧会做,或者基础知识比较扎实罢了,究竟是不是天才,呦鹿宴上自然能见真章。”
“说得也是,到时候我要仔细考察考察这个白寒,若是真的天赋异禀,我一定要收她做我的弟子!”
“萧老,你说的可是真的?若真如此,那白寒可真是走运了啊。”
谁不知道萧老萧兼多德高望重,她曾经是先帝钦点的太女太傅,一直伴随太女左右,亦师亦友,感情甚笃,可惜太女体弱,一场大病丧了命,先帝便立了三皇女为太女。
萧老和前太女感情深厚,因前太女之死悲痛欲绝,因而辞官归乡,后来又来到松花县疗养身体,安度晚年,在书院兼职任教。
她学识颇丰,资历深厚,多少人想当她的弟子都不能,如今她说要考察白寒的资质,让众人都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