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邱牧阳便整装出发了。

尽管对韩若冰心存疑惑与怨忧，他也不得不收拾心情，遵照执行。

只不过，他还是故作没有心情去搭理正在绕桩的韩若冰，他对他的招呼，充耳不闻，只是斜了一眼，便扭头上车。

早春的清晨，依旧寒风刺骨，他竟然没有热车，发动、起步、出院，一气呵成。

进入庆北项目部的那一刻，他便预感到气氛不同以往，素日沉寂的林牧局竟似有了活力一般，人员穿行如梭。

“临时通知上井，咱们队伍给龙源公司测的第一口井。”正在指挥队员搬运仪器的许伟显得异常激动。

“稳着点，过两天还有山起公司的一口井，你们就连轴干吧。”邱牧阳示意许伟继续工作，不用管自己。许伟不说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跑回队伍。

“庆北市场基本稳定，过两天我带张少彬去花土峪了，这里留给霍海川经理，你们好好配合哈。”袁仲绥扔了根烟给邱牧阳：“你小子有眼色，我原本想带你走的，但顾及到这里是新市场，霍海川也是初次赴外，薛平更不用说，考虑到市场强度，不得不把你留下。”

“袁经理，我也是想追随你左右，跟着你长知识，学学怎么闯市场的，过个十年、八年，出师了，就能像你这般在各个油田纵横驰骤，敢闯敢拼，能谋善战……”

“打住!你这马屁拍的。”袁仲绥弹了烟灰，神色凝重，迅而眉开眼笑：“别说，很舒服哈哈哈哈。”

“袁经理，你足智多谋、深谋远虑，精明能干，讲究实事求是，一直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岂是沽名钓誉，被几句溢美之词就冲昏了头脑的。”邱牧阳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便适时收了声。

袁仲绥抓耳挠腮，狂搓老脸，然后问了句：“现在，你这个样子叫什么？”

“阿谀奉承，吹牛拍马，攀炎附热、卑谄足恭……”邱牧阳一脸认真，乖巧得如同一个小学生。

“额滴大神啊！”袁仲绥腾地站起，在办公桌后面疯狂踱步，犹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邱牧阳，然后继续踱步，像极了被围堵，无处可逃的兔子。

“你伤了我，你必须再拿几份合同来弥补今天你对我的无情打击。”袁仲绥故作厉气。

“山起公司一口井估计2天后完井测井。”

“就一口井，不至于平复我的愤闷！”

“袁经理，这只是开胃小菜，我今个便是来请缨的，去签个大合同，不过需要借你一人一用。”邱牧阳表情淡然。

“谁？”

“张少彬！”

……

在韩若冰与孟凡千忙于固井、测井施工的几天，邱牧阳便带着张少彬穿行于各石油矿业公司之间。他明着的目的是签合同不错，但实际上他却是在探查各公司的测井解释资料。

当然，他不是胡想乱投、冥行盲索。他把目标放在了尹茂森的吉丰公司、岳惊鸿的恒丰公司以及张世铎的龙源公司。因为这三家公司产油井几乎占了现今庆北市场符合工业油流标准的产油井的大半。

他和袁仲绥当初的想法如出一辙，先找行业内部人士下手。尽管岳惊鸿的恒丰公司只有恒2井出油，且还是这两天在庆北项目部的测井施工、资料解释下，射孔出油的，但恒2井也是沿乌里雅斯太构造钻探的，它的地质构造与山起公司的3口井极其相符，极具有参考价值。

“少彬，你知道庆北市场的弊端、症结在何处吗？”邱牧阳在实施这一计划前，必须让张少彬明白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需有的放矢，他不得不提醒张少彬。当然，这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帮助韩若冰走出困境，让他的井出油。

“技术落后？”

“不是，是资源不能共享，各家公司手握自己的地质资料，或管中窥豹或隔岸观火，只见井口上的这一方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各家资料显示成果拢到一块，形成一个宏观的庆北地下地质构造的二维、三维地质图，而不是只靠30年前的那个二维地震图。”邱牧阳见张少彬点点头，似还有疑虑：“我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我们甚至不能长时间看图研究，休说咱们没有照相机，即便有，人家也不可能让咱拍照，更不可能复印，只能靠你，靠你这个研究生，靠你这聪明的不长毛的脑袋。”

“我尽力！”张少彬似乎没有信心。

“不是尽力，是必须，我不知道这个工作有没人在做，但只要你做了，便是居功至伟。但有成就，那你便登堂入室，平步青云。届时，恐怕这庆北市场定井位一角，就不是胡财鼎胡拐子一家独大，还有你张少彬的超然独立了！”邱牧阳开始给张少彬画大饼。

“邱哥，言之有理！”张少彬一如醍醐灌顶。

因恒丰公司的恒2井就是由测矿院庆北项目部测井施工，看资料的理由合理、充分，未经过多寒暄，张少彬很快进入角色，他将出油的恒2井与恒1井解释资料成果图仔细对比，不出20分钟便大致得出结论。

“你看这花岗岩、砂岩、泥岩各层对上，可惜只有2口井资料，再多两口地层走向就能大致确定。最好5口井。”张少彬不无惋惜。

“小伙子，哪里毕业？”岳惊鸿虽是业内人士，但对张少彬麻利的动作也不免心生诧异，不由不问。

“石油大学地质系！”张少彬推了一下眼镜。

“本校研究生！”邱牧阳忙补充道。

“不错！”岳惊鸿不由对这个略有秃顶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一个月拿多少？”

“4000左右”

“到我公司来吧，一年20万！”岳惊鸿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语气虽有戏谑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有种诚恳。

“这是我们测矿院重点培养的苗子，岳总可不敢挖走，哈哈哈”邱牧阳见张少彬竟有沉吟，急忙“救场”。

……

吉丰公司尹茂森虽不是第一个进入庆北市场的投资者，但他绝对是让庆北油田声名远播的功勋者。他一进入便是大手笔，其所持有的具有采矿权区块几乎让庆北油田地理面积增加了三倍，对庆北油田零星开发到规模开发起到了居功至伟的作用。韩若冰的区块便是从其手中勘探权、采矿权的转让买卖所得。

问明来意后，尹茂森表情冷漠，他对这两个如此年轻小伙子的轻慢，溢于言表。

“半年多了，我已有固定的钻井、固井、测井队伍，你们项目部有什么理由让我撇了一直合作的队伍，去和你们签合同呢？”

“尹总，所有矿业公司的目的就是出油，而出油是要有技术支持的，我不说其他公司仪器设备如何，但我们沐平测矿院的测井技术在全国是名列前茅的，作为业内人士的岳惊鸿老总能毅然决然地与我公司合作，不能说明问题吗？”邱牧阳处之泰然。

“说得有理，不过……嗨……”尹茂森说着去摸拐杖准备起身送客，却不想碰了倚在桌边的拐杖，那拐杖便要歪倒之际，邱牧阳却抢在他前面出手抓了！

“埋伏拳！小子，跟谁练的？”尹茂森接过拐杖，却再不思送客，定眼望了邱牧阳。

“这个……”邱牧阳思虑是否说出师父的名字，他在云手擒拐杖的一刻，已经发现面前这个老者也是有功底的，用的也是埋伏拳，因为他的无名指和小手指不自觉地内勾了，这是埋伏拳云手的基础手型。只不过他感觉这老者的功力，即便排除年龄问题，也是相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