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牧阳返回昊北楼时,时间恰好9:30,韩若冰正独自在客厅抽烟。
“咋样,路上安全不?”韩若冰只是随口一问,表情淡如素常,似是心有所思。
“没事,路政铲雪车处理过了,路面已经没雪。”邱牧阳外套一脱,沙发一坐,伸手拿烟点了,审视韩若冰。
……
为了赶时间,邱牧阳5:00就拨了江小爱电话,两人洗漱完毕,出发时天空依然朦胧,东方天空的启明星还熠熠生辉。
路面被处理过,偶有薄冰,速度只能在40码左右,但他依旧不敢单手磨盘,毕竟安全第一,这不免冷落了江小爱。不过也幸好,她兀自沉浸在分别的情绪里,闷闷不乐,而没有过多非分动作。
只是当6时10分左右,太阳升起在东方时,云蒸霞蔚,她眼睛一亮,及金黄的日光铺满整个庆北戈壁,以致将驾驶室金黄明澈时,她的情绪瞬间复苏了。大嘴自然而然地微微翕动,直到她转头看到邱牧阳沐浴在曙光中坚毅的脸颊专注的神情,才终于欣慰地笑颜骤放。
“嗯?准备变身?”邱牧阳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被辉光渲染得玉颜花羞、冰清玉润的江小爱不免怦然一动:“小妞,给爷唱首歌。”
“看天空飘的云 还有梦
看生命回家路 路程漫漫
看明天的岁月 越走越远
远方的回忆的 你的微笑
天黑路茫茫 心中的彷徨
没犹豫的方向
希望的翅膀 一天终张开
飞翔天上……” 江小爱微然一笑,立刻变身大长今轻歌曼舞,清唱空间狭小,也只能扭动上身,指天画地,不过,便如此也使邱牧阳魂飘神荡,有不知羞耻地去怜惜一番的冲动。
没想江小爱还有一招,略一停顿之后,伴随一句:“嗨呀……哈嗨呀……嗨呀啊啊啊……嗨呀呀啊……”邱牧阳脸蛋子已被拿捏了4次,一“嗨”一个,不偏不倚,一一呼应。
“妈的,哪天不收了你这妖魔鬼怪,俺枉叫邱牧阳!”邱牧阳对着江小爱咬牙切齿,怒目横眉。
……
“安全送到就好。”韩若冰喷出一团烟雾,腾起在他和邱牧阳相交的视线中,企图行使瞒天过海的策略,看掩饰招法无效,便围魏救赵,淡淡地说:“今天还要忙一天,你要有准备。”
“知道了。”邱牧阳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二哥呢?”
“还在睡,早饭都没吃,可能昨天中午把他累坏了。”
“我看不是中午,是晚上。”看韩若冰也恍有所悟的样子,邱牧阳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那体力跟牛似的,昨天中午也就是走一趟腿、两趟拳,不至于,哈哈哈哈。”
“老二,还不起?”韩若冰会心一笑,不免玩心骤起,邱牧阳想阻止已来不及,韩若冰扭头又喊:“今天事多,起吧。”
不一会,孟凡千睡眼惺忪走了出来,郑北却叉着腿,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哥,不让王军热饭了,我出去吃点吧,一会就回。”孟凡千精神萎靡,半梦半醒。
于是,韩若冰、邱牧阳眼看着虎体熊腰的彪形大汉孟凡千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而小巧玲珑的郑北一袭白衣,信眉低首、凄凄楚楚跟在后面,时而踉踉跄跄如蹒跚学步,时而像极刚出生的小羊羔,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兀自难稳,颤悠悠地挪步。
“嗨,二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也不能跨越物种啊,人家是只小绵羊,你可是北极熊啊!哈哈哈哈。”邱牧阳大声喊着。
“哎,老二等我一下,送我一趟银行。”这时,谢雨文提了文件袋出来,随口便喊,被韩若冰拦了一下,才定睛细瞧,见此良辰美景,意识到什么,也不由得扭脸低头,红晕颊生。又意识到邱牧阳言外之意,上去就一脚:“流氓猴!”
“大哥,你教她潭腿了?”邱牧阳疯狂揉腿,假门假事。
孟凡千顿时羞臊得无地自容一般,不管不顾一把将郑北拎上Q7,“呼”地那车便风驰电掣逃离了是非之地。
“我陪小嫂子去银行吧。”
“不,你太流氓,下流无耻流氓猴,不要……啊,不要……”
“来吧,小嫂子,让大哥休息,休息一会。我送你去。”邱牧阳不顾谢雨文推拒,生拉硬扯,半搂半抱,把她扔进雅阁副驾驶。
韩若冰看了一眼CRV,又看了一眼邱牧阳的雅阁,苦笑一下,转身回屋,他需给孟凡千打个电话,让他吃完早饭直接去办几张银行卡。
昨晚,心情最为复杂的就是韩若冰和谢雨文了,因为只有他俩知道巨款已经到账,虽然只有合同金额的一半,但这足以让他们心潮腾涌了。
当消息来临时,韩若冰只觉得胸口有股热流冲向脑袋还未及体味是什么心情,就被一种疼痛感转移了思维,是谢雨文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腕子,仓促间竟没注意姿势,指甲深入皮肤,劲道十足,这使得韩若冰惊讶地望了一眼谢雨文并立时捂了她的嘴。
韩若冰一怀意绪亟待发泄,原想红太阳歌舞厅里大吼几句便能平复的,但效果不佳。
人没钱,正常;有了钱,往往不正常。会打乱一些节奏,尤其是像如此情景,堪称奇迹的发生。当梦想实现时,人人万千思绪自不必说,各有特色,但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成功,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分享到自己的喜悦。
韩若冰知道广而告之是不可能的,他是抑制不住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邱牧 阳和孟凡千,然后,三人搂抱着大呼小叫一番。他每次看邱牧阳的脸都会想,假使这小子知道了会是怎样一个心乱如麻、百感交集的臭样子,孟凡千应该是一激动就呆傻发愣、如醉如痴傻笑的。但邱牧阳这家伙,难道是连续几个后空翻、再拿脑袋去碰伏龙桩?这他妈想想都可笑。
当天地被黑夜连成一片,沉沉死寂,这卧室内的床头灯便成了照亮人复杂心情的唯一观众。
谢雨文并不在意这个观众,一会儿伏在他怀里,一会又翻身爬起骑在他身上,一会又腾地跳下床去倒杯水,回来顺便再翻了他手机消息,虽然话没说几句,但小嘴一直没合拢过。
“你冷不冷?就穿内衣,跟兔子一样,上蹿下跳,憨不憨?”韩若冰看谢雨文六神无主的样子,淡淡一笑。
“不冷,心潮澎湃,嘻嘻。”谢雨文顺手拿了根烟塞进他嘴里:“知道你想抽,抽吧。”
“看来,人啊,不能轻易放下梦想,说不定哪一天奇迹就发生了。”一阵欣慰 畅快地向韩若冰袭来,被他化成一口烟雾腾起在橘黄色的灯光里,袅袅腾腾。
“冰哥,我看过你的忧伤、彷徨,我也看过你的胆识和魄力,咱们经历了这么多,我才发现其实我喜欢你的仗义和善良,还有……”她爬上来轻轻地吻他:“还有你对我的情深意长。”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本就值得我喜欢,值得我必须对你好。”韩若冰看着这个守候在自己身边8年、不曾离开过半步的女子也不免入情生意,他看到了她的变化,从一个污手垢面的小叫花一步一步变得姱容修态,进而慧心知性,都是她努力改变的结果。不要忘了,她当时学龄只是高二,而今却能拿下公司的财务、合同、税务各种后勤工作,且在需要临危决策的关键时刻,也时有深知灼见,这些已不得不让人心折首肯、钦佩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