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就在军区医院了,真幸运,是踢出后爆炸的,我后背的弹片没伤及生命,只是这腿完了。”翠微湖面摇映的灯光照射在尹林肃静的脸上,似有一种庆幸,又一种无奈。
韩若冰立时明白郎逸之对尹林忌惮的原因了,这其实不是实质意义上的忌惮,是对自己救命恩人的一种感恩戴义,时时铭记五内。
韩若冰说:“我说朗伯那么听你的,原来是有救命之恩的。”
尹林说:“这个就不提了,过去20年了,我不可能让人记一辈子,他听我的只是一种习惯,我原来是他班长,现在是他大舅哥。”
韩若冰说:“我自小就向往、羡慕这种过命的交情,没想到这种兄弟感情就在身边。”
尹林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韩若冰便想高中时期,邱牧阳为自己挡刀之景,心中不免热血沸腾,又暗暗想自己的妹妹韩若雪要是嫁了他,也如尹伯和郎伯的关系了。
韩若冰便生好奇:“尹伯,我也有两位结拜兄弟,可我只有一个妹妹。”
尹林说:“小鬼头,别拐弯抹角的,想问什么直接说,你这样我可不喜欢噢。”
韩若冰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谢雯雯便说:“我哥是即便冒昧地问也不好意思,毕竟都是长辈,但我想应该是和我一样抑制不住地好奇尹诺、尹舒两位姨是怎么……”
尹林看了一眼谢雯雯,不由得笑出声来说:“好一个小机灵鬼,伯伯喜欢,呵呵,没什么,给你说说无妨,你们俩现在就如我的孩子一样,该知道家里的一些事情,再说这么多年了,也需要找一个人吐一吐。”
谢雯雯说:“谢谢伯伯把我当家里人,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暖暖的。”
韩若冰见她眼中似有泪花,知道她想起自己的身世,忙揽了她,抚摸她的头发。
尹林似乎并没注意到两人的情绪,转头望向翠微湖,韩若冰便也扯了谢雯雯一同远眺。月影婆娑,水光浩然。
良久,尹林方开口说:“其实是叶文瞻、郎逸之两位兄弟周济我。”
原来,尹林老家青岛海边,世代渔民,13岁那年的某一天,其父母出海打渔,遇台风再也未能返回陆地,此后兄妹四人吃百家饭长大。
尹林15岁时,为贴补家用,便随他的一位远房亲戚去上京卖菜为生,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因而备受喜爱。
17岁那年,已经发达也并且也是独根独苗的远房亲戚斥巨资买上京郊区户口时,经尹林同意,安排在了户口本第二页,两个人算是父子相称,在郊区农村的一间破平房相依为命。
其后两人盘算如何将老家的三位妹妹迁来上京。思虑再三,最后决定依次接来。
不过,在接大妹尹舒时,意外就发生了,在接站途中,那远房亲戚不幸遭遇车祸。
一连串的打击使得尹林想自己是不是命太硬了,克父母,是不是就不适合和家人在一起。于是,在将二妹、三妹接来上京后,他便有了离家的念头。
作为大哥他安排老尹家的未来,首先家里必须有个会识文断字的,这个任务交给小三尹诺、小四尹萍,当然重点培养对象是小四尹萍,她只有9岁,还来得及。还有家里必须有赚钱养家的,那就是自己和老二尹舒。
一切按计划进行,他带着尹舒继续起早贪黑卖菜,尹诺上学的同时,兼顾照顾尹萍的生活。
如此半年有余,正当他以为生活也就这样的时候,村里竟然如火如荼地开展了征兵工作,他瞬时改变了主意,让伊诺退学和尹舒一起卖菜,而自己必须参军,坚持三年,一转业就是国家正式职工,铁饭碗。这对整个家庭来说简直就是百年大计得以实现,会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尽管伊诺十分不情愿,但他一意孤行,父母不在,他便是一家之主,必须令行禁止,说一不二。
但事与愿违,在他有“七狼八虎”与飞踢手雷救战友后,组织通过综合考虑安排他回老家青岛就业,并给他在青岛市中心分了一间筒子楼。
尹林立刻觉得老天幽默的过头了,风趣横生,自己费了8年劲好不容易在上京安家,命运却让自己弃明投暗、抛玉引砖。
犹豫不决间,郎逸之、叶文瞻造访寒舍,是叶文瞻由江州赶来看望上京的两位老战友。
别说,两人真没有把战场上的话当做戏言,真得就和尹舒、尹诺分别看登对了。没办法尹舒、尹诺一个20、一个19,如花似玉的年龄,那也是杏脸桃腮、仙姿玉貌。
尹林费劲吧啦就是赶不走俩“色狼”,腻腻歪歪好几天。
最后还是郎逸之识时务,腆着脸说:“尹班长,家里面盖的茶楼这几天完工,我想请尹舒妹妹去帮忙看个店,收收银啥啥的,不比这卖菜轻松?”
尹林说:“好是好,我就怕我妹自此回不来了。”
郎逸之说:“回不来回不来呗,要不这里租出去,大舅哥跟着走,还一进一出四合院呢。”
尹林说:“我这腿可啥也干不了。”
郎逸之说:“这腿就是为我废的,我该养哥一辈子的。”
尹林便含着泪看郎逸之,擦了泪便去问一旁看似做家务实际在偷听的妹妹尹舒意下如何,尹舒立时红着脸说了句,一切由哥做主,便扭捏着跑了。
尹林便提了目不转睛望着尹舒背影发呆的郎逸之的耳朵:“你小子可真是能下血本啊,比那小子强。”
叶文瞻慌忙表明心迹:“我也是带着彩礼来的,我爸已经把江州机械厂承包下来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伊诺妹妹能不能进厂打工的,也或者给我当助理,厂长助理,嘿嘿。”
尹林说:“我管你啥承包不承包、啥助理不助理,你尽管拿我的龙泉剑来。”
三人便开怀大笑。
……
谢雯雯是女孩,更主要的还是四川女孩,仿佛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使得她在川菜领域大放异彩。加之手脚麻利、勤快肯干,将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尹林摸摸大油嘴,捂捂将军肚,不无感慨地说:“我尹林终于尝到了家的味道。”
韩若冰说:“我也是,我还没有机会尝过雯雯做的菜呢,托尹伯的福,这几天不但尝到了还享受到了被伺候的滋味,真耐人寻味。”
尹林说:“你就 死夸你的小娘子吧,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不过,别说,就是其味无穷,哈哈哈哈。”
韩若冰说:“尹伯,你以前没被人伺候过啊?”
尹林若有深思,拍了拍腿说:“这样子谁愿意来伺候?想伺候的,我看不上,就这吧。”
韩若冰刚想安慰两句,敲门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尹林,见他点头,起身去开门,却是郎轸行。
郎轸行抱了韩若冰: “师父,想死我了,四天了,你也不和我联系。”
韩若冰说:“联系你干什么?没什么好事,上次把我骗地上……”
郎轸行忙掩了他的嘴低声:“嘘……嘘……”他进屋探头对尹林说:“几天没见师父了,我和师父出去走走,絮叨两句。”
不管尹林是否答应,郎逸之扯着韩若冰就跑,直扯到电梯口才敢说话:“师父,你不能守着我舅说地上天宫,他精得很,一下就知道咱俩干啥去了。”
韩若冰说:“干了,还怕人说?”
郎轸行说:“师父,你这榆木脑袋,那叫隐私,隐私你知道吗?”
韩若冰不说话。
郎轸行递了一个新手机给韩若冰:“师父,给你买的,不能联系真烦。”
韩若冰说:“不要。”
郎轸行说:“师父,没人叫起床也很烦的。”
韩若冰说:“不要”
郎轸行说:“今晚,你帮我办点事,这是劳务费。”
韩若冰说:“啥事?能值一个手机。”
郎轸行说:“当然值。”
韩若冰说:“你的意思为师今晚可以见财起意?”
郎轸行说:“师父,你见色起意都成。”
韩若冰几日来陪侍尹林左右,仿佛笼中的鸟儿,乖嘴蜜舌,巧言令色,几近委曲求全,早已筋麻骨痒,心烦意乱,听郎轸行一言,不免虎躯一震,投袂而起。